华丽的万千灯火闪烁,模糊了人影,掩映在花丛倩丽瘦削的身姿里,一圈又一圈彩色绚丽光晕晃花了人的双眼,百十来个宫女太监在忙忙碌碌穿梭,服侍着塌上的九五之尊。
“她呢?”细碎的黑色花影里,漆黑高大的影子,坚毅刚硬的轮廓不动,似炼炉中熔铸的最坚硬细密钢铁,质地光滑,独缺了柔和。
他肌肤凝脂,白衣流云似水更甚月光风华,天光破晓几丝黑云浓得划不开春水,诡异得邪气丝丝外泄,他如灵魂的缔造者,一手掌控了所有人的结局,他等待着他的回答,他一生所钟,不过那一人。
他目光冷冷如月下孤松冷泉,清凉入骨,讽刺地看着安静躺着的人,有人走来,竟直直从她的身体斜穿而过。
“永远不会告诉你,她在哪。”躺着的人俨然已是垂垂老矣,声音低弱无力,却有着不容抗拒的威严。
如今,也只是威严罢了。
他的皮肤已经起了重重的褶皱,夕阳暮雨,灿烂如金的年华,诗酒如歌,转瞬只剩了沧桑,他是流月国的皇帝,他只是皇帝,高高在上的皇帝,孤身一人。
他竭力抬起头,浑浊的眼无光望向窗外,寻找着唯一的一点温暖。
又是冬天。
他渴望触碰到雪花也能有温度,他记起那年的竹林,还有屋前洁白米黄的茉莉花,温泉旁抵死的缠绵,孤崖上的清酒热茶笑论天下。
更忘不了,最美的雪夜,有她。
“怎么?你还想着她?”他忽的飘近,“她离开了你,已经很绝望了,现在没有心了,她还会过得很安宁,可是,”那人勾起了唇,“呵呵,你就是个懦夫!”
“我不会像你一样看着她离开,她死也别想逃出我的手心!她已经是我的人,既然注定是要下地狱的,她没有在身边,我如何能安心地去那里,如何能熬过地狱万年熊熊燃烧的业火?”他玩弄着自己的掌心,长长的甲粉白透亮,他在感受指甲划破肌肤的温热,鲜活的液体,证明他是有心,有身,有灵魂的人。
“她从来不是你的!”塌上的人依旧低弱无力,虚弱笑笑,那样苍白的笑容,竟也会出现在他的脸上,“她爱的是我,就算你得到了她的身体,你也得不到她的心,更何况,”他扬起幸福的笑容,“她那夜与你在一起时,心里想着的,是我,不是你。”
“你就那么肯定?”周围的明黄忽然都变成了刺骨的冷,他脸上尽是必然胜利的得意,“就算你曾经得到了她的心,此刻,你也不过是一个生命快要走到尽头的废物,以后找到她,陪在她身边的,依然是我。”
“是么?呵呵,别忘了,你只是我衍生而出的一具空壳罢了,你根本没有心,拿什么去守护她?”他紧盯着那个虚无的影子惨然,仍在竭尽全力,对那床顶的茉莉缓缓伸手,终于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尚未触及那朵绽放的茉莉,垂落。
“我消失,你灭亡。”虚弱的声音传来,欧阳萌萌如果在,一定能听出,她出来这个世界听到的苍老的声音,真的很像现在的他。
东方陌轩的右手中指,是一个泛着幽蓝莹白碎光的白玉戒指,当初,他将它送给了她,现在,它又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床头摇摇的烛火有泪光,火星慢慢小了下去,最后湮灭在未干的烛泪。
“该死!告诉我,她在哪?!”影子发怒了,朝龙床上的皇帝一把抓去,可他不过只是一个幻影,他无力地看着自己的双手,终于,空洞的眼神也消散在空气里。
他是他的衍生而已,他活不了,他自然也不能继续存留,纵然他要比他强大太多。
一阵透明的雾状轻烟在看不见的地方朦胧了,如人的生命,去了,再也回不了头。
“把自己分裂成两个人,一个年华老去再也回不到原点,一个带着满腔恨意只想报复自己所爱的人,这样的事,只有东方陌轩一人干的出来。”门外走进东方天辰,他的身后,是一个小女孩。
“不愧是父皇选中的人,对自己够狠。”他在微笑,身后的轻灵小女孩轻轻勾了勾他的衣角,他低下头,握住了她的小手。
“瑾王爷。”一个老太监毕恭毕敬地上前,将手中的匣子呈上。
“李公公,他要你这么做的?”东方天辰一见到这个匣子,立刻变了脸色,眼底暗黑,隐隐有怒气喷薄而出。
李公公大气也不敢出,他一直对瑾王有种莫名的畏惧,何况现在他的身份、、、“是。”
“东方陌轩,你想的真是周到呢!”东方天辰一掌震碎漆黑的沉香木匣,怒气沉沉拂袖而去。
流月xx年,皇上驾崩,传位当今瑾王东方天辰,东方天辰即位,立欧阳将军之女欧阳媚莹为后,后宫无妃。
——
“夫人!夫人!”琴妈抑制不住满脸喜色,声音此往常高了好几个调子。
端庄严肃的美妇人正在书房,听到她大呼小叫的声音不免皱眉,“什么事,慌张成这个样子?”
“少爷,少爷回来了!”琴妈声调低了一些,还是很兴奋。
“什么!”美妇手中的书登时掉落,眼里涌出了薄薄的泪。
她的儿子,多久没有他的消息了?她一手苦苦支撑着整个纪家这么多年,他果然没有让她失望,还是回来了,她此刻有些憎恶纪家家规,但祖上留下的规矩,她又能说什么呢?
她不懂背后的用意,内心极其反感这一条。但不管怎样,回来就好。
——
欧阳萌萌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她把自己捂在被窝里,呼吸急促满脸通红,快要窒息的难受和压抑充斥,她不想出来,总觉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
“萌萌?萌萌?”周冬艳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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