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山书院每月中旬会有一日休沐,因得入学是朔日,所以连着念了一个半月的学,这还是入学以来头一次放沐。
辛习染变脸跟翻书似的,颓然之色当即就烟消云散,兴奋道:“我早就想好了,你们来京城还没好好耍过,城里好玩儿的地方多了去了,那日我带你们去游玩如何?”
丘盏刚刚惹了他生气,为表好意,立马附和的鸡啄米似的:“这个好这个好,二哥处处想着我们,能与二哥结识,一定是用了我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噗-----得了你,拍马屁也没见你说几句好听的,书呆子。”辛习染笑骂一句,其实他也并未真的生丘盏的气,若真说气,不如说是生自个儿的气。
提及西夜国最好的书院,人人都能立马想到阳山书院,若是问到最好的启蒙私塾,那必说是洞庭。
辛习染和裘霁打小就认识,二人同在洞庭学文习武,那时年幼,不知家族关系利益,只知道彼此合得来,玩耍的很是要好。
在洞庭一念就是四年,人长大了,懂得也就多了,二人也知道两家族的关系,在彼此算计中却又保持着微妙的平衡,换言之,身为两家长子,他们二人是绝对不能称兄道弟的。
辛习染自小就是个感性的人,在失去挚友和家族利益之间做了选择,利益什么的他还管不了那么多,可眼前这个朋友他是极喜欢的,遂待裘霁是一如既往。
可他满腔热情,却因为裘霁的冷面绝情而被灭的火星子都不剩。
辛习染因这事儿,恨了好久,二人离开洞庭后,更是连照面都没打过。
后来他愈渐顽劣,与京中的公子哥们吃喝玩乐无一不耍,裘霁却愈渐优秀,县府院试年年案首都是裘霁的名字,老头子没少在他面前唠叨自己如何如何不如那小子。
所以辛习染记恨着,一面记恨着,一面又欢喜着,那感情颇为复杂,用又爱又恨来形容最好不过,他认为裘霁背叛了他们之间的友谊,可曾经二人相处四年,确实亲如兄弟。
再长大点,他也渐渐明白,决裂也是好的,若是现在二人关系还如儿时那般好,那才是为难彼此,要两家不再明争暗斗,压根儿不可能,他们也做不成兄弟。
想通了,释然了,辛习染便彻底不去恨了,全然当裘霁是旧友,虽面上不说,偶尔听到后者的好话,还是会暗中欣慰一把,尔后也就过了。
可不知什么时候,他对裘霁这个名字,又执拗起来,他听不得别人在自己面前说那小子的好,更听不得别人拿他与那小子比较。
“姚妹妹以为如何?京中好玩的玩意儿多,一天逛下来你都不会嫌累,我保证你不会无聊。”辛习染期待的看着姚肆,等着后者点头说嗯。
“我恐怕去不了。”姚肆面露惋惜,休沐之日,往后她的休沐之日,怕都是没得轻松了。
辛习染心情一下跌入谷底:急道:“为何?你有别的打算?那我也一起,其实京城也没什么可逛的,街上人山人海,天还冻,不去也罢。”
姚肆歉意的看着他,她也知道辛习染早就在计划放沐的事,更知道他有多期待,可是---“我哪里也不去,准备写一封家书,离家两三月,我想爹娘和小弟了。”
辛习染怔愣了一会儿,才笑了笑:“也好,天这么冻,不出去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