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走出顺城街,姚肆就看迎面一衣衫不整头发凌乱酒里酒气的人走过来。
那人手里还提着一壶酒,跌跌撞撞摇摇摆摆,眼看就要撞上来,姚肆赶紧侧身让开,谁知那人却还是自个儿脚下一踉跄,绊倒了。
姚肆对这种人不关心也不在意,面无表情的就要走,却忽听那人嘀咕了一声什么,她脚下忽的一顿,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地上已经不知是晕过去还是睡过去的人。
那人还躺在地上无意识的呢喃,姚肆神情猛然一变,蹲下身撩开那人搭在脸上又湿又脏的头发。
苍白,嶙峋,眼窝深陷,满脸的胡茬,乌青的眼角和嘴角,一看就是被人打过的,身上的锦袍已经变色,又脏又烂,原本意气风发的俊朗少年,如今却像是刚从死人堆里爬出来似的。
少年嘴里还在说着什么,扑面而来的酒气,熏的姚肆一阵眼疼,她望着地上的少年,脸上早已湿了一片却不自知,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才轻轻唤了一声。
“习染----”
辛习染一动不动的身躯猛地一抖,他闭着眼睛,眼泪顺着眼角不停的往下滑,一边滑一边哽咽:“肆儿----我现在随处都能看到你的影子,随时都能听到你的声音,你说我该怎么办?”
他说完就捂着脸呜呜哭起来。
一个看上去疯疯癫癫浑身脏兮兮的少年,躺在大街上失声痛哭,任谁走过路过都忍不住看几眼,不一会儿,竟然人已经围了一个小圈。
姚肆一阵心酸,扶着辛习染站起来,扯动了腹部的伤口,疼的脸色一阵泛白。
辛习染已经醉了八九分,他迷迷糊糊的感觉有人扶着自己,大哭变成了小声哀戚。
“肆儿-----丘盏-----我对不起你们。”
姚肆鼻子一酸,好容易忍下去的泪,又开始往外涌,她费力的扶着辛习染在一条小巷子的屋檐下坐着,看着辛习染一脸的瘀血和淤泥,难过不已。
何苦折磨自己,逝者已去,生者却要活受折磨。
她见屋檐下有接屋檐水的石槽,便取了手绢去打湿,来给辛习染仔细将脸擦干净。
冰凉的触感让辛习染意识清醒了几分,他睁着还有些朦胧的双眼,迷茫的看着姚肆,良久,才颤巍巍的伸出手,试探着,小心翼翼的,触碰到温润光洁的脸颊。
他的手很冰,姚肆注意到,手已经冻的红肿,从前那双养尊处优的手,再也寻不到踪迹,从前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也再也寻不到踪迹。这些日子,他到底都经历了什么。
辛习染有些慌张的,惊恐的,又欣喜的看着姚肆,指尖再轻轻的碰了碰,是的,这感觉,是真实的,他不是做梦,也没有幻听,此时此刻,在自己面前的,真实是他的姚妹妹。
脑海里有这样的意识后,他近乎是一眨眼的工夫就收回手,然后嚯的起身扭头就跑。
“习染-----”姚肆大喊一声,辛习染却还是没命的往巷子里钻。姚肆只得赶紧追上去。
好在这是条死巷子,跑到头也就没路了,辛习染看着那挡路的墙,提气就要翻墙过去。
姚肆却已经追上了他,她气喘吁吁的跑上前,死死抓住辛习染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