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密匝匝的绿萝搭成了宽敞的棚屋,凉风习习,满地绿阴。
一架柴檀木雕花山水画屏风把棚屋隔成内外两间。外间,五十多岁,圆圆胖胖,商人打扮的程掌柜正在禀事:“……别的倒没什么,就是这几天东市新开一家家具店,专卖仿冒官帽椅,价钱是宜安居的一成。那家店面,先前是顺和堂的产业,现在突然换招牌,叫什么兴业堂,专做官帽椅。掌柜和伙计都没换。”
屏风后传出一个悦耳动听的声音:“东家是谁?”
程掌柜略一沉吟:“还无法确定。”
“先不要管东家是谁,你找人买几张官帽椅,过半个月抬去退货,把事情闹大些。”霍书涵背靠美人抱枕,斜倚在竹榻上,淡淡道:“最好闹得满城皆知。”
这是要整死兴业堂了。二十两银子一张的官帽椅比宜安居二百两一张的,确实便宜太多,做工粗糙些也能忍,但用了半个月就坏,搁谁都接受不了。对东家的能力决断,程掌柜一向自认不如。
他笑道:“是。东家高明。这么一来,兴业堂的生意就难做了。”
霍书涵蕴微微一笑,道:“程五郎出什么招?”
“奇了怪了,什么招都没出。”程掌柜道:“他一两个月没去宜安居了。”
出了这样的事,照常理来说,华掌柜应该用最快的速度报上来才对,可宜安居到现在,不仅没有做出任何应对措施,连人都没有在西市出现过。年轻人啊,还是太大意了。
霍书涵很意外,道:“他这些天都忙什么?”
程掌柜道:“这个,老汉不知。”
他这几天忙着观察兴业堂的生意,计划是不是紧跟它的步伐,也上马官帽椅产业,算好利润,抽调了人手,这才赶着来向霍书涵汇报。哪有时间去探听程墨在忙什么?
霍书涵吩咐旺财去打听,旺财有些奇怪,低头垂目应了一声“是”。
不到半天,旺财回来禀报,程墨收了一个小妾,这几天除了进宫当差,便是在府里和小妾厮混,连知交好友都不大搭理了。
“为了一个小妾,连宜安居都不管了?”霍书涵再次意外。
旺财道:“程五郎心志不坚,生性轻浮,为小妾美貌所动,也是有的。”
他最鄙视这种人了,为女人而荒废了正事。
霍书涵细想两次遇见程墨的情景,轻摇蟾首,道:“他不是这样的人,或者另有隐情也未可知。”
他没有祖上积下来的底蕴,掌柜伙计都是新招的人手,这些人看他年轻,欺上瞒下也是有的。当然,也不排除别的股东如安国公等人暗中下套。霍书涵往深里想,越想越觉得说不定仿品就是安国公等人做出来,独占官帽椅的市场,到时宜安居的生意做不下去,程墨只能出局。
她越想越觉得极有可能,程墨太年轻了,哪里是安国公等老狐狸的对手?说不定那个什么小妾,还是这些人送的呢。她道:“去请他过来,我有话说。”
大热的天,旺财刚从外面跑回来,一听又要出去,很是不愿意。他不敢说什么,心想这个程五郎,不知哪来的福分,能得姑娘如此关心。
第二次见到那张严子文画的请贴,程墨奇道:“你家姑娘请我过去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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