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谷雨和小南宫一开始还忍着,后来也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
南宫烨没形没象地瘫在地上,遥遥点着穆白,一手擦着笑出来的小泪花:“自从晏儿四岁之后,就死活不肯这么打扮了,一开始还能强摁着画,后来越来越滑溜,死活抓不住他了。没想到今年还能见到,圆满了哈哈哈哈哈……”
穆白:“……”不带这么欺负小孩子的。
现在想起来,再看看南宫烨软在椅子里的没骨头样,恶从心头起怒向胆边生,穆白顿时觉得那些字也没以前那么好看了,一个个都像鬼画符。
南宫清晏戳戳他,穆白回头扮了个鬼脸。
大年夜,一群人坐在一起热热闹闹地点了爆竹,吃了年夜饭。年初一早上穆白脸上挂着红红的两坨,和大家一起吃了饺子。初二初三南宫烨又带着他们在园子各处逛了逛,没大没小地疯闹了一阵。
初四之后,大大小小的宾客便上了门,两兄弟一边接待,一边将事先早备好的年礼也差人流水般地送出去。穆白这才知道,南宫烨不但是江南有名的才子,一幅字画千金难求,生意更是做得风生水起,称得上富甲江南。
南宫清晏是这么跟穆白形容的:“小叔叔以前专注吃喝玩乐,败家败得不行,有一回几万两银子买回一盆醉菊,天天给它灌酒,据说这样会越长越盛,结果两天就给灌死了。爹爹生了气,扣了他半年的银两,小叔叔没辙,只好每天给人写字画画。结果一来二去,整个风柳城有头有脸的人家都有了他的字画,吃不开了,有人就嘲笑小叔叔,说他的字画还不能在街边换张饼。小叔叔心高气傲的一个人,登时怒了,爹爹解了禁也不管事,使出了浑身解数挣钱。一开始帮人布置个园子,累两片山石,写几出折子戏,后来干脆做起了丝和茶的生意,倒是越做越大了。现在,他想玩什么就玩什么,整天捣腾些奇特的玩意儿,反而越发受追捧了。”
最后感叹一句:“世上能像我小叔叔这般纨绔到底,还纨绔得如此潇洒自在的,恐怕也难寻了。”
穆白表示深深赞同!
南宫清晏和穆白两只小屁孩偶尔也会出去见个客,穆白再一次见识了南宫烨的三寸不烂之舌,绝对能把死的都说成活的,一个两个不管抱着什么目的来,最后都是晕晕乎乎乐呵呵地离开了,也不知目标到底有没有达成。
大部分时候,大人忙的时候,穆白和南宫都像普通的小娃娃一般,自己在园子里头自娱自乐。南宫清晏似乎真的被穆白带坏了,还颇有实践精神,毁坏园中奇花异草无数,心疼坏了南宫烨。
这天,南宫清晏习武去了,穆白练了一会儿,觉得有些无聊,一个人跑到园子里透会儿气。看到一只松鼠窜进了假山的石缝中,大约这阵子都跟孩子混,心理年龄也变小了,兴致勃勃地也跟着挤了进去。一来二去松鼠没捞到,反而卡在了两块太湖石中央,进出不得。
正自艰难地向外挤,忽听一阵脚步声传来,接着南宫辙的声音响起:“大过年的,新来的巡抚怎么就找上你的戏班子了?还是这么肃杀的一出戏。”
接着是南宫烨玩世不恭般的声音:“谁知道呢?心血来潮,附庸风雅都有可能。更可能的,便是知道我和清安派的掌门是亲兄弟,借机敲打敲打吧。以戏文中的贤臣自比,这是要上肃朝纲,下清四野,抱负都高到天边了。结果到处不讨好,四面树敌之下生生被挤了出来,这会儿还想着治得观澜江一片安生,好再入圣上的眼吧。”
穆白最近才知道,南宫烨年三十那日排戏,并非一时好玩,而是新任巡抚找上了门,点明了要他在新春的时候带戏班子上门演这出。
现在的戏曲,还大多以才子佳人风花雪月花好月圆为主,偶尔有一两个负心汉出没,可以让大姑娘小媳妇一边哭泣一边感叹已经不错了。南宫烨手边这出戏,却是说不出的大气,没有儿女情长,讲的是古时一个大臣,在举国上下风雨飘摇之际,知其不可而为之,以期匡扶社稷的故事。全是乱世之离忧与愤懑,以及以一己之力即使螳臂当车也要死而后已的决心。
这出戏直到现在也没有被禁,还挺受追捧,倒是挺出乎穆白意料的。
只是再受追捧,一般人家也不会大过年的找人唱什么“孤兔纷纭,半折残碑,空馀故址,总是黄尘。”
南宫辙叹了口气:“目前看来,这位倒像是要有大动作的,清安派在观澜江畔盘踞多年,自然也少不了一些蝇营狗苟之人,树大招风,的确得借机提前清肃一番才行。”
南宫烨的声音罕见地严肃了起来:“恐怕不止如此,这次我去他府上,见那边外松内紧,戒备格外地严,恐怕还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在。”
南宫辙道:“你是指……?”
两人的声音忽然低了下去,穆白从假山的缝隙中看去,只见两兄弟表情都格外凝重。他们平日里一个正经一个欢脱,此时神情却如出一辙。
穆白暗暗吐出一口气,这种世家大族,操心的事也真不少。
两兄弟聊了一会儿,南宫辙道:“不管旁的,约束好清安派本是分内之事,清除武林败类也义不容辞,若是他们愿意相信,也不介意助上一臂之力。我上次让你查的事,有头绪了吗?”
南宫烨从袖中掏出了一张纸片,两人一边商量,一边走远了。
穆白呆愣了一会儿,死命弄开了两块石头,蹬蹬蹬地跑去找南宫清晏。他现在什么忙都帮不上,在他的原书中,这会儿安辰轩还在小小的太平镇一隅斗继母呢,压根不知道大千世界又有了什么样的变化。
转过一个圆拱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