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一支涂白色漆的竹筹。
随着人流进到里面,整个大厅分成了两个区域。
外面的区域有几个像当铺那样隔开里外的窗口,最外面的窗口叠着很多竹制的十寸左右的托盘和七八寸大的碟子,旁边放着个半人高的饭桶,后面站着两个伙计。
第二个窗口很奇怪挂着烤熟的长长的肉串,挂着十来只油光亮泽的烤鸭和烤鸡,背后有个粗壮的汉子在斩鸡鸭。再靠近些,一阵阵肉香沁入鼻中,垂涎欲滴。
旁边的第三个窗口摆着七八个大菜盘子,里面有各种文彦博没见过的做法的肉菜。
再往里面的窗口,只摆着两个更大一些的盆子,装着绿油油的青菜。
最后的窗口,只摆着一个大的汤桶,旁边摆着十几个大碗。
每个窗口各站一到两个伙计,和外面那两个收钱的伙计一样的衣着,清一色的灰蓝。
文彦博站着看了一多刻钟,才理清整个流程——客人拿着竹筹进来,来到第一个窗口,最外面的伙计会给每人发一个托盘和碟子,客人把碟子放入托盘中,走到饭桶面前,第二个伙计便勺起一勺饭放入碟子中,如果是之前买了白竹筹的客人,把竹筹递上去,伙计便会多勺一勺子饭。
顾客接下来到后面的窗口,告诉伙计要鸡、鸭或“叉烧”,伙计便会斩下一份来,切好,放入顾客碟子中。有些客人不经过第二个窗口的,直接来到第三个窗口,也是告知伙计要的菜色,如“糖醋里脊”、“红烧排骨”等,伙计便勺上满满一勺子肉菜。
第四个窗口的伙计最轻松,客人经过,给勺上一勺子青菜即可。第五个窗口的伙计则不断地把汤勺进碗里,客人经过拿走装好汤的碗,放进托盘里端走,把竹筹交还给站在最后的伙计。
之后便去第二个区域,里面全是窄窄的桌椅,两人一桌,桌子也只能摆两个托盘。吃完离开,有两个伙计便负责把用过的餐具收拾好。
整个过程流畅、有序,令文彦博惊讶不已,心想,待会儿定要细细问三殿下,这是何人所想,又是如何想出来的?真真是奇哉,妙哉!
正在沉思之际,他被身后一道猛力撞了一下,转头一看,是个高高壮壮的汉子,大声道:“大爷你到底吃不吃饭的呀!?”
“我……”
还没待文彦博回答,那大汉又吼:“你不吃别碍着俺们啊!”说罢,拿着托盘向文彦博一撞,往里面挤去。
“你!”他正要发怒,排在汉子后面的人络绎挤上前来,有对老头、老太太在碎碎念:“占着茅坑不拉屎,等下糖醋里脊都没有了!”
老太太白了文彦博一眼,附和说:“可不是,昨天就没吃到!”
文彦博许久不曾被如此轻慢过,瞪圆了眼睛,倒吸一口气,正要发作。
柴珏忙上前宽慰说:“少保莫生气,来这儿吃饭的都是东市的百姓……”
话还没说完,前方传来哀嚎:“啊!~”闻声望去,三号窗的伙计收起其中一个大的菜盘子,大声吼道:“糖醋里脊售罄!”
还在排着三号窗的长龙顿时骚动了,抱怨声不断:“俺昨天排了大半天都没吃着糖醋里脊,今天又……”
“我昨日看到冯老汉买了个黑色筹,一个人点了三份糖醋里脊哩!”
“哟,他也太贪心了些!咱们去跟掌柜说说,这糖醋里脊应当每人限点一份!”
“人家掌柜才不依你,都是十二枚铜板买的筹,人家爱点啥点啥,明天请早吧。”
喧哗中,有人喊:“叉烧还有,叉烧还有!快转队!”
一言惊醒梦中人,那些没等到糖醋里脊的人,马上挤去二号窗排队。
“哎呀!”慌乱中,文彦博又被人撞了几下。
一瞬间,二号窗的长龙便长了三分之一。
“这……”文彦博揉揉腰,皱着眉头问柴珏:“这糖醋里脊是何物?叉烧又是何物!”
话刚落音,二号窗的伙计大声说:“叉烧售罄!”
失望的怒吼此起彼伏。
柴珏忙拉着文彦博上二楼雅座,文彦博还未来得及反应,身后传来刚刚那大汉的声音:“要不是刚刚那个呆头鹅碍手碍脚的,俺都吃上糖醋里脊了!”
“别说了,如今连叉烧都没有了……”
“俺见着他定要给他来一顿狠的!”
文彦博缩了缩脖子,赶忙跟着柴珏奔上二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