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松举起茶杯,往庞籍的杯子碰了碰,彷如多年前的乐信那样,然后一饮而尽。
庞籍也举杯,正要喝下去,忽而想到了什么,又放下来。
“怎么了?”乐松问他。
庞籍直了直身子,正襟危坐,诚恳问:“你对当今的官家,有何看法?”
乐松反问:“那你呢?你又有何看法?”
庞籍下意识地换上了朝堂上的表情,说道:“官家自然是英明的。”
乐松但笑不语。
“你笑什么?”
“若然你真心认为官家英明神武,又何必问我看法?”
庞籍闻言,摇头莞尔,把杯子茶水一饮而尽,叹息道:“我确实颇有微词。”
乐松为庞籍添满茶杯,想了想,淡然道:“官家已是竭尽所能,尽力而为了。”
庞籍冷哼一声,道:“为师又不会告发你,何必对我虚与委蛇?”
乐松问:“少保,历代的君王是如何成为君王的?”
他问得那样随意,似是问庞籍吃完饭要去哪儿消遣一般。
……
黑夜。
浓厚得似涂了数层墨水的夜幕。
零碎的星光,挣破夜幕探出来。
夜的潮气在空气中漫漫地浸润、扩散。
澄净,清明。
“怿工,”
庞籍把当时乐松问他的问题,交给了姚宏逸:“历代的君王是如何成为君王的?”
姚宏逸思考片刻,毫不犹豫回道:“天命所归。”
庞籍摇头,停了一下,想了想,还是摇头,嘴角泛起难以言喻的苦笑。
这算是师徒之间的默契吗?
当年,他也是这样回答乐松的,正正就是“天命所归”这四个字。
“不是天命,那是为何?”
姚宏逸问庞籍道,一如当年庞籍问乐松那样。
“君王不是由贵族拥立,便是由百姓拥立。”
庞籍几近是一字一顿地说。
这一番话,他一直记得清清楚楚。如今再说出口,都未有一丝遗漏,仿佛乐松就站在自己身后,他说一句,自己便跟着说一句一般。
……
“当贵族感到无法与百姓抗衡之时,就抬高他们当中某一个人的威望,让他当上君王,以便依靠他实现贵族们的愿望。”
乐松不紧不慢地说道。
庞籍细细咀嚼这话,心下一凛。
他喃喃接口道:“那些承前启后的中兴之君、守成之君,甚至亡国之君,无一不是这般。”
乐松继续道:“另一边厢,当百姓感到不能够与贵族抗衡之时,也抬高他们当中某一人的威望,推举他做君主,以借助他的权力保卫自己。”
庞籍沉吟片刻,道:“自陈胜、吴广以来,历代开国君王走的多是这一条路。”
&nb...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