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
满屋子文不文,俗不俗的。要说这里似宋国那边的淡素怡人,偏偏又杂了过分浮夸的奢华;若道是如大辽的大气坦然,却夹了不少刻意的寒酸。
这述律铁赤剌,究竟受了什么刺激?
抑或是,他本来就是这种乱七八糟的怪品位?
……
就在他们默然之际,詹孝义快步迎了前来。
——“二殿下、四殿下,九公主!”他含笑,且躬身拱手向他们三人行礼道:“承蒙三位殿下大驾光临。”
耶律骊率先扶起他:“铁赤剌舅舅何必多礼?真真折煞我们了。”
但其他二人,都默契地不接她的话。
耶律骊又径自说道:“铁赤剌舅舅,我们几个方才一时兴起,在你商号的门口排队了好一阵子。”
詹孝义皱了皱眉,连忙道:“是我招呼不周,恕罪,恕罪!”他顿了顿,对耶律骊笑道:“殿下,您要多少马裘酒,只管与我说便是,哪用得着排队呢!”
耶律骊摆了摆手:“闲来无事,图个好玩有趣罢了。”
詹孝义弯眉赔笑,心里却是丝毫不信。
黑釉熏炉里,香料经由火焰的燃烧,化为缕缕轻烟。
“瑞丰年”是大辽最有特色的一条香方。
皆因——其初闻时已经甚是浓烈,闻得久些,就更刺鼻了。
耶律骢离那熏炉最近,禁不住轻轻咳了几下。
耶律骊恍若未闻,自顾自地恭维詹孝义道:“铁赤剌舅舅的马裘酒,上至达官贵人、下至走夫贩卒都趋之若鹜。哪怕排队一两个时辰、哪怕添些银钱插队,也要一尝……”
她嘴角轻轻一扯,泛起一个似是而非的笑:“这在上京,真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詹孝义看了这个笑容,目光一凛。
莫不是……
他暗暗叹了口气。
莫不是,又要被乐老弟说中?
……
——“马裘酒畅销是必定的,就算以原定的贵价钱,也是不愁卖的。”
那天,“乐琅”这样断言道。
“他”话锋一转,神色忽然怅然起来:“最怕……你们那边的官府会以此为籍口。”
“哦?”詹孝义满不在乎:“我卖我的酒,客人爱出什么价钱,官府有什么由头来管?”
“乐琅”轻轻摇头:“恋盏贪杯,总不是好事。我想,世间没有那个官家,会放任自己的子民都变成酒鬼。”
“他”思及此处,似乎释然,舒展眉梢道:“这么想来,若是贵国的官府若是要禁酒或者限酒,对百姓来说,也不是坏事。”
“禁酒?限酒?”
詹孝义失声一笑,笑“他”杞人忧天。
“乐琅”没有与他争辩,只悠悠润了一口茶,希冀地说道:“其实,我更希望羊毛的生意能顺利。”
“嗯?”
“比起马裘酒,这才是利国利民的好生意。”“乐琅”托腮看向窗外的远方。
“对宋国而言?”詹孝义扬眉,下意识不屑地问道。
“不,”“乐琅”回过头来,淡然地否认:“对两国而言都是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