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张沐海抬起头,声音仿佛窒在了嗓间,许久才缓缓说道:“你是如何知道的?”
姜云磬垂下眼,指着张沐海手中捏着的方子,低声说道:“你将这方子内,每一样东西的最后一个字,连起来读。”
“最后一个字?”张沐海喃喃念道:“莲、珠、杉……泉蚓露……莲珠杉!”
张沐海浑身一震,扭头望向姜云磬,道:“莲珠杉就是连珠山!”
“对。”姜云磬点点头,忽然蹲下身子,随意捡起一根树枝,在地上写了“泉隐路”三字。
望着那三个字,张沐海脑中轰鸣,面上全是茫然之色。
姜云磬沉吟一声,道:“若我猜得不错,这里面恐怕藏着一句暗语。但,这方子既然是你娘给你的,为何她不明说,却要拐弯抹角地将暗语藏在方子里?”
张沐海忽然抬起手狠狠抓了抓自己地头发,喃喃道:“我、我不知道……”
姜云磬微微一叹,盯着张沐海道:“或许是我猜错了。”
“不……”张沐海忽然摇了摇头,道:“我娘是北地的采药人,常年在连珠山脉间行走。娘曾教过我,采药人若是在山间遇到了散修的魔道修士,又或是其他惊险之事,可以将一些药材沿途丢下,留下暗语……”
想到此处,张沐海眼中流露出深深的懊悔之色,道:“娘她分明教过我的,可是我却从未想到……”
姜云磬叹了口气,轻轻拍张沐海的肩头,缓声说道:“若是她曾这样教过你,以藏字法留下暗语倒也未必没有可能。”
顺着这个思路去想,姜云磬又道:“只是这暗语留得模棱两可,若是外人看到了,恐怕要翻遍整个山,一道道泉水去寻……”
听到这话,张沐海眼底的希望之色骤然变暗,他轻声念道:“不,不对!连珠山常年覆雪,上面根本没有泉水!”
“没有泉水?”姜云磬也微微一愣,沉吟道:“既然这密语是你娘专门留给你的,或许泉是指某种……只有你和她知晓的东西?”
见张沐海面露茫然之色,姜云磬又道:“你仔细想想,有没有跟你娘提过‘泉’?”
“泉……”张沐海低低念了一遍,眼底忽然绽开明光:“我想起来了!”
张沐海目露回忆之色,低低说道:“那是我八岁时的事了。有一日我趁着娘去山上采药,一个人偷偷溜出了家门。我玩着玩着,便忘了时辰。大约到了戌时,我才发觉天色已晚,连忙朝家赶去,可走到半路,却发现了一桩怪事……”
说到此处,张沐海并未接着说,而是扭头看向姜云磬,问道:“想必你也曾听过连珠山名字的由来。”
姜云磬点点头,道:“听闻连珠山的山峰之上,有一个天然的圆形缺口。有时恰逢满月,月亮正好缀在山间,便会与那圆口契合无缺,因此得名‘连珠山’。”
张沐海摇摇头,道:“这传说许多人都曾听过,但圆月恰好契在山间的景象,却没有几个人当真见过。而那一晚,我看到了……一轮明月,恰好与山峰上的圆形缺口契合,缺口的四周晕开淡淡的白光,就像一颗明珠嵌在山间!”
姜云磬屏息凝神,听到张沐海提到“明珠”二字,不知为何心中忽然一动。
张沐海垂下眼,低低说道:“当时我愣住了,盯着那圆月看了许久。月光从圆形缺口中透出,照亮了山崖。隐约间,我看到了一道仙气缭绕的泉水,仿佛是从天穹上流下来的。就在此刻,那圆月之光陡然变亮,我看到那泉水之上的雾气渐渐散开,露出一道状如龙头的飞岩。而那泉水,也从细流变作了瀑布,气势极猛。又过了片刻,圆月不知何时竟转离了那道缺口,那泉水和飞岩也都消失不见了。”
尽管已经过去了许多年,张沐海仍旧记得当日的奇异之景,此刻说来,竟恍如昨日。他顿了顿,又道:“回家以后,我将看见泉水之事告诉了娘亲,却被她狠狠打了一顿,只说我深夜不归,还编出谎话诓骗她……”
“我当时极力申辩,说自己确实看到了泉水。可娘却说山上常年覆雪,哪里有泉?后来我被打得狠了,便不敢再提,只是日后悄悄溜到山头,想要找到当日所见的泉水,却一无所获。仿佛那泉水真是从天上流下来的一般。”
姜云磬只觉得脑中闪过许多思绪,却又捉不住。他轻声问道:“此事,只有你和你娘知晓么?”
张沐海点头道:“我只和娘一人说过,可她一直都不信,又怎会忽然说出‘泉隐路’这样的话?”
姜云磬目色微沉,忽然问道:“你娘,是何时病的?”
张沐海迟疑片刻,说道:“大约是三年前的一日。那一日……雨很大,娘久久未归,我去山上寻她,却发现她整个人倒在了泥地里,胸口处悬着的玉佩也碎了。我将她背回家,自那一日起,她便整日痴痴傻傻,好像心神全失。直到有一日,她忽然恢复了片刻清明,急急拉着我,想要说什么,却又说不出。她当时很急,拉着我的手,‘啊、啊’地张着口,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过了片刻,娘她忽然开口了,这一次说的便是那道方子。说来也怪,先前她好像哑了一样,怎么也说不出话。可说到那道方子的时候,却口齿清晰……我正想问问清楚,娘却又再次陷入昏沉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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