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信自己眼睛。连入门禁制,都没有放一个出来。
自己尚想着男女有别,需要避嫌,结果这苏白竟然完全不在意,穿着里衣也敢到处跑。
自己还带了食盒来试探她。果子自然是没问题的,只是加了些燕尾草的汁,清香扑鼻,促进消化,小狐狸崽子没事儿也会嚼两根。
只是,没谁会吃了燕尾草之后,胆敢去喝南糯和景迈茶。这两款茶本身也是上等茶品。只是同燕尾草一同服用,就变成了致命**。
苏栕忆只等着她听到茶名就脸色一变,却不料她放下杯子笑眯眯就说要甜的那个。
小狐狸着实没有料到是这结果,自己就愣了。一时之间拿不准她到底是有恃无恐,还是真的不知。于是匆匆换了八宝茶来。
再借口着要听故事,逼着她多说一些事情,寻到漏洞。
却不料,这故事精彩纷呈,却闻所未闻。而且,半点漏洞,也寻不到。
这苏白后来借口要交换故事,不过是想知道咒语罢了,小狐狸试探着告诉了她几个高级咒语,谁料自己去厨房端水回来,她居然就直接使了出来。
哪里有这样的!便是最基础的咒语也没可能直接上手好么!更何况她使出来的还是变形咒,直接换了自己身形,还变的十分好,没有留着狐狸的形态,也没有剩半拉身子没变。
至于换出来的白色绿色头发,奇形怪状的衣服,苏栕忆看着,都觉得头大,那都是什么妖魔鬼怪!虽然正经变出来的那个美人,是真正的美。
更不用说在接下来的一个月时间,整天给自己灌输的都是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什么喵帕斯、什么一个做、什么撒鼻息、什么竹蜻蜓、什么任意门、什么扶桑国的妖怪。那都什么玩意儿,闻所未闻!
他看着说的眉飞色舞的苏白,觉得这简直是个自成体系的疯子,说不准是哪个狐狸练功练的走火入魔,所以精神错乱了,自己臆想出来一个完整的世界也说不定。
他试探着问过这苏白,她所说的这些故事,都是真的么?
却见那整天里嘻嘻哈哈的苏白,神情突然落寞,半晌回了他一句,曾经都是真的。然后双手捧着手里的杯子,蜷缩在太师椅里,忧伤地盯着庭院的翠竹。
苏白脸上那神色是他不曾见过的寂寞。当然,她那捧杯姿势,同蜷缩姿势,也是他所不曾见过的奇怪。
小狐狸开始怀疑,这苏白,到底是何方神圣。
对于精怪没有哪怕是基本的了解,对世界有自己的认识,能说很多完全没有听过的故事,简直不似此间人。但偏偏还能说几句诗词出来,听起来,竟然篇篇是惊艳美文,功底非凡。
一时间,小狐狸觉得,更加混乱了。
转眼间一个月过去,狐缘会就要开始,小狐狸半点头绪也没有。只隐约觉得,这是个狐狸精的身体没错。大约只是练功走火入魔,脑袋有点问题,而且,应该是友非敌。
小狐狸想着,就带她来到了蔷薇山谷。这种举行狐狸崽子成人礼的地方,哪只狐狸,都不会忘记,不管再走火入魔,也会记得。小狐狸想试试,能不能找回苏白记忆。
谁料这苏白,到了地方,仍旧是没有半点回忆起来的迹象,甚至差点一步踏空,摔死谷底。
小狐狸随口胡扯说这是近些年刚弄出来的,苏白点点头。其实这蔷薇山谷,自古以来,便是这样。
对于狐狸的天性没有任何兴趣、吃到了竹鼠一脸苍白直接吐了出来、喝到了试着做的奶茶居然那么开心。
更不用说,对于狐缘会的陌生、对于花灯的陌生、对于一切的陌生。
简直就是初次参加的样子。
没错的,自己第一次参加的时候,也被这景象,深深震撼过。
小狐狸笑眯眯讲完,单手撑着脑袋看着凌千夏。
凌千夏一张脸,惨白惨白,没有血色。
她抬头看着小狐狸,道:“所以,你就等人都走光了才跟我说这些,是想好了怎么处置我么?”
小狐狸仰天大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凌千夏不明所以,皱眉不语。
小狐狸笑着笑着,笑声逐渐变得凄厉而尖锐。他跳起来站在贵妃榻上,一个跳跃,起身便凌空而立。
居高临下俯视着凌千夏道:“我还要,感谢你。”
凌千夏不解道:“为什么?”
小狐狸尖啸一声,低着头,看着她道:“因为,如果没有你,如果不是为了骗你,我只能继续一个人,重温这三百年前的最后一场狐缘会了。”
说罢,伸手打了个响指。
四周顿时亮堂了起来,凌千夏扭头四顾。
哪里还有蔷薇布满的山谷,哪里还有清凉透彻的湖面,哪里还有如泼墨的天空中纷飞的光芒。
只有一片,焦土。仿佛是大战之后,沉寂已久的样子。
处处是黑灰色的焦炭,隐约还有暗红色的血迹,湖泊已经干涸,尸体是没有的,坟冢倒是不少。
苏栕忆定定地看着她,轻笑一声:“涂山,早就只剩我一只狐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