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作,一旁的刑名师爷吴子实忙凑了过去,在他耳边轻声说着,“大人,这小子出言不逊,来者不善,可能有点来历,小心起见,不如先听听他如何说辞”
汪中仁眼珠转了几转,捏了捏山羊胡子,思量一番后朝堂下衙役挥了挥手,“你们暂且退下”
转眼间汪县丞已经变了个模样,说话也不再盛气凌人,看着彭乾羽说道,“堂下之人,莫非是胡大毛的家人?”
彭乾羽摇摇头,“不是”
汪县丞又问“莫非你是被盗的苦主?”
彭乾羽又摇头,“也不是”
汪县丞一簇眉,“难不成你是讼师?”
彭乾羽一时没听明白这‘讼师’是什么,李顺俯耳说着,“就是替人打官司的人”
“都不是,我说大人,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案子不能就这样判了”彭乾羽在大堂上来回走着。
汪县丞和师爷吴子实对视了一眼,都在猜想着这人到底是谁。
还是吴子实老道一些,带着几分恭敬说着,“这位公子看起来仪表堂堂,但说话得有根据,胡大毛勾当时被衙役们当场拿获,从他身上也搜出了脏物,况且他已当堂画押,伏法认罪,怎么就不能结案了”
彭乾羽哈哈一笑,用脚踢了踢还晕死在地上的胡大毛,“人都打成这样了,他还能画押吗?屈打成招得到的供词怕是有失公平吧”
汪县丞听得火起,怒目而视,一指彭乾羽,“你......”
吴子实忙伸手按住汪县丞,“大人,别急”
吴子实把案桌上胡大毛的供词拿了起来,“这位公子,人证物证都在这,你要想翻案是不是得拿出证据来”
彭乾羽不慌不忙,伸手把李顺腋下挂着的水壶取了下来,一饮而尽,清了清嗓子,四周看了一圈,“证据,这哪里用得着证据,胡大毛有没有罪这以后再论,但是,这案子里还有几个细节县丞大人并没有说清楚”
“你且说说”汪县丞轻蔑一笑。
“这第一,按大人所判,这胡大毛就是案犯,据我所知,这两个月以来,县城共有三十多起类似案件,其中只有一起被盗的脏物出现在他身上,大人为何不问其他被盗的脏物都藏在哪;第二,这胡大毛既是案犯,那么怎么解释他被收监之后城里发生的盗窃案,他是不是还有同伙,这个大人也没有问;第三......”
不等彭乾羽说完,汪县丞呼的一下站起来,“案子已经定了,你想怎样?”
“重---审!”彭乾羽也不示弱。
汪县丞闻言哈哈大笑,在这宿松县衙里,汪中仁那也是判过不少的案子,就算是以前知县大人在堂,也不曾说要推翻经他手判决的案子,“重审?好大的口气,这县衙大堂是你撒野的地方吗,本官念你年少无知,就不加罪于你,但咆哮公堂,不罚不能服众,现罚你银钱十两,以敬效尤”
彭乾羽也哈哈大笑了起来,拍了拍李顺肩头的包袱,“大人,银子我没有,不知道这件衣服能不能值十两银子?”
李顺会意,解下包袱,随手一抖,就在大堂之上当着众人面,将包袱中的那件七品正堂的官服给抖落开,往彭乾羽身上一披,正声高叫着,“新任宿松知县彭老爷,上乾下羽,吏部公文在此”说罢李顺便把贴有红贴糊面的信函甩到吴子实面前。
彭乾羽伸手弹了弹官服上的褶皱,微微一笑,“汪大人,你看这件衣服够不够交罚银的”
汪县丞脸上一阵抽搐,青一阵白一阵,山羊胡子不停地抖动着,他哆嗦着嘴唇,“这这,这......”
彭乾羽往前一步,伸手拿过惊堂木,重重地拍了下去,吓得汪县丞身子一抖,差点从座椅上掉下去。
“这什么这,我年少无知,不知道有没有资格重审这件案子”彭乾羽讥讽着说道。
吴子实看了一眼那吏部发出的就任文书,也是一脸惶恐,颤抖着手将公文放在案桌上,支支吾吾地说着,“彭...彭大人,这这,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吏部也不提前来个通知,小...小的等也好安排迎接太尊大人”
李顺现在是得意洋洋,一幅小人得志的模样,绕过案桌,走到坐在正堂椅子上的汪县丞身边,对着汪县丞朝堂下努了努嘴“嗯嗯!”。
汪县丞慌忙站了起来,弯腰示意,“太......太尊请上坐,上坐”
彭乾羽也不客气,裹了裹披在肩上的官服,大大方方地坐了下去,还不等汪中仁开口,便一拍惊堂木,厉声道,“将胡大毛重新收监,把这案子所有的卷宗都送我这来,本知县三天后重审此案”
汪中仁煞白着脸,嘴唇上下蠕动着,还想开口说点什么,却听彭乾羽又是一声重重的惊堂木声,“退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