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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分为内外两圈城墙。
其中午门作为分隔线。
午门以内,那是大明朝皇帝办公以及朝廷大臣上朝朝拜之处。
而午门以外,则是外城墙,分布着六部、二十四监等政府部门的办公场所。
皇城和皇宫,在各个朝代都是两个不同的概念。
此刻的皇城外郭灯火通明,尽管各办公衙门已熄灯,众官员早已下班回家。
朱怀陪着老爷子一路顺畅地来到皇城的武定门。
面对那庄严肃穆的皇城宫门,朱怀内心澎湃且充满敬意。
他的心跳不由得加快,首次踏入这个象征着权利中心的大明皇城,任谁心中都无法平静。
朱老大瞥见朱怀涨红的脸颊和紧握的双拳,并未多言,只顾继续引路前行。
宫内的守门侍卫早已经接到锦衣卫的通知,因此朱老大只需做个样子拿出令牌给守门兵士查看一番。
朱怀一声不吭地跟在朱老大身后,步伐沉稳,胸中豪情万丈。
他们穿过幽深的门洞,映入眼帘的是广阔的空旷广场,广场两侧的朝房则是通往各部门办公区的道路。
道路显得颇为狭窄。
然而穿过两道宫门之后,忽然眼前出现一片极为开阔的平台,洁白的石栏杆,雕有龙纹的望柱。
“这儿就是即将举办洪武二十五年殿试的地方。”朱老大介绍道。
朱怀点头示意了解。
朱老大依旧带着他向前行进,走了许久,终于在西边的长廊上看见一排排紧密相邻的衙门公房。
“进去吧。”朱老大领着朱怀进入了殿阁公房。
殿阁并无明确的归属部门,只是一个独立的小值班室。
屋内相当宽敞,空无一人。
朱老大点燃了灯火,屋内瞬间亮堂起来。
桌案上堆积了许多奏折,这些都是尚未送往皇宫让朱老大批阅的奏折。
朱老大熟悉地走向桌案前,对朱怀说道:“搬张椅子过来,坐在我边上一起看。”
朱怀点头答应,正准备去搬椅子,转念一想,又跑去泡了一壶热茶,先放在朱老大身边,随后再去搬椅子过来坐下。
朱老大静静地看着朱怀的一举一动,满意地点点头。
不错,这时候朱怀还没有乱了阵脚。今天带他见识一下世面,以后他还会有更大的场面要应对!
男子汉嘛,遇事不能慌乱!小子做得很好,我很满意!
朱老大笑着问朱怀:“感觉怎么样?”
朱怀回答:“就像是在偷东西似的老爷子,你说要是被人发现了,咱们这算不算违法乱纪啊?”朱老大听后哈哈大笑:“胡扯!这里又不是皇宫!明天早点起来,谁还能看到呀?”朱怀点点头:“哦,明白了!”
应天府的一处宅院里。
傅友文府邸的灯光刚刚熄灭。“老爷——”傅夫人脆生生地叫了一声。
傅友文一把将她推开:“少跟我来这套!我明天得早点去值庐上班!快年底了,账目不清,我哪能睡得安稳?!”傅夫人满脸幽怨:“你就搂着你的账本过日子吧,看看能不能给你变出几个孩子来!”
夜深了,外面开始起了风。
深秋的夜晚,天气愈发寒冷。
朱老大随意披着件衣服,专注地翻阅奏折。
这一幕,以前在他家书房也曾发生过,只是那时的角色位置互换了一下。
当年是由朱怀负责批阅,父亲在一旁指导。
而现在换成朱老大亲自批阅奏折,朱怀则安静地坐在一旁默默观看。
他有些发愣,特别是看到朱老大一丝不苟的模样,心中的敬畏之情更甚。
平日里的老爷子是个可爱的老头儿,但这批阅奏折时那份极其认真的一举一动,竟流露出一种难以言表的威严感!
朱怀突然间感到好奇。
皇帝批阅奏折时会是怎样一副情景呢?
会不会身旁有几个小宫女伺候着,时不时捧着果盘走来走去,又或是替皇帝研墨什么的?
朱怀的思绪飘得很远。
朱老大并未抬头,对朱怀说:“别分心,好好看,用心学!”
哎哟喂,这老头眼神儿真好使,连自己开小差都能瞧见?
朱怀似乎回到了学生时代被老师抓现行的情景,尴尬地笑了笑。“炉火烧旺一点,你这么趴着看,这不是要把眼睛累坏了吗?”朱老大开口教导。
朱怀不知如何添柴加火,朱老大微微伸了个懒腰,起身拿起一根长长的铜针,在粗大的蜡烛上挑拨着杂质。“一个国家就如同这根蜡烛,要想让它光亮照人,就得把那些多余的废料去除掉。”朱老大边剔除蜡烛杂质,边对朱怀解释。朱怀若有所悟,点头道:“很有道理!”
“老爷子,您见过皇上批阅奏折吗?”朱怀突发奇想地问道。朱老大疑惑地看着朱怀:“为什么这么问?”
朱怀满含向往地说:“我就在想,皇上批阅奏折的时候,是不是身边就有太监、宫女们伺候着,夏天帮着扇风,冬天添着炭火……那景象简直就像‘醉卧美人膝,手握天下权’的感觉,想想就很惬意啊!”
朱老大听了不禁嗤笑出声,没好气地斥责道:“胡说八道!”
他走到一旁,拿起一杯温热的开水,泡上一壶蜂蜜茶,递给了朱怀。朱怀连忙接过,感激地道:“谢谢老爷子。”
朱老大摆摆手,接着说:“告诉你,即便是皇上批阅奏折,也是不准让人围观的。”
“这是关乎国家大事的事情,容不得半点马虎,旁边多了一个人只会让你分心,那么多的人伺候有什么用呢?皇上可不是那种娇贵的人,什么‘醉卧美人膝’的说法,你在瞎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