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泠给不给面子,只见她俯首靠近过来,咬在苏倾暖耳朵边轻轻说道:“苏倾暖,你配吗?你不过就是一小妾扶正生的丫头,有何资格?”,说完仪态万千的端坐在自己位置上。
因为声音小,两丫头都没有听到,还以为是姐妹俩在说悄悄话,毕竟二人脸上都带着盈盈的笑意。
可是很快,苏倾暖脸上那虚假的笑容就定格了,然后寸寸皲裂,两只眼睛像要喷出火来!
这辈子,她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裸的羞辱!
愤怒之下的她,完全忘了江氏的交代,她现在只想做一件事——那就是好好的教训她!
猛的站起身来,纤纤玉手高高扬起,唰的一下扫过来,带起一股劲风,吹起了苏倾泠耳边的鬓发,她轻轻一偏头,堪堪避过,反手捉住苏倾暖的手腕儿,冰冷的盯着她,如一汪寒泉,凛冽、渗人。
手下微微用力,苏倾暖吃痛,俏脸的脸蛋儿皱了起来。
她的丫鬟刚想上来帮忙,苏倾泠一瞪,她的手臂自然的一缩,玉竹走过去挡住了她,意思很明显。
苏倾暖怒喝:“苏倾泠,还不快放开我?”,边吼还边挣扎。
放开?自然是要放开的,苏倾泠不仅放了,在她挣扎的时候,还往后推搡了一下,用了一点儿巧劲儿,她的身子旋转了一圈才扭了下去,只听到咚的一声,她摔了下去。
苏倾泠走过去蹲下来,说道:“哎呀,大姐,不好意思,是你叫我放手的!”,又指着随行的小丫头,教训道:“你,还不快过来?没看到大小姐摔倒了吗?要是摔坏了,你可担当得起?!”
那丫鬟哪里还敢喝玉竹较劲儿,赶紧过来扶苏倾暖,可能是她的运气真的够背的,脚踝处很不小心的扭了,稍微直立一下就痛得叫唤,眼眶里脸泪水都蓄满了。
苏倾泠在旁边还落井下石的奚落,“哎呀,今天五月初二,还有三天可就到端午宴了,姐姐这样子怎么跳舞啊!”
苏倾暖费了好大的劲儿才站起来,双手死死的握住丫鬟的手,恨不得掐的就是苏倾泠,“苏倾泠,你给本小姐记着!”等端午宴后,本小姐一定要让你好看!又吼身边的丫鬟,“还不赶紧扶本小姐回去!”
两道身影一瘸一拐的走出倾澜园,看她来时高傲的样儿,再看看现在,如斗败的公鸡,捧腹大笑起来。
轻轻在心头说了一句:苏倾泠,你受的欺负,我会帮你一点一点的找回来!你可以安息了!
玉竹笑过之后,又隐隐有些担忧,“小姐,得罪了大小姐,夫人一会儿肯定会来找你麻烦的,这可怎么办?”
苏倾泠捏捏她粉嘟嘟的脸,“怕什么!你家小姐我也不是吃素的!”
秦氏在厨房忙活了半天,弄出了一桌丰盛的午餐,刚才发生的事儿,玉竹可是一丝不漏的给她讲了,她心情也很是愉快,只可惜没看到刚才的场景,不过,来日方长嘛。
三人温馨的吃着饭,苏倾泠问道:“秦伯呢?”,估计得不错,最迟明天,可又有一场好戏,还得需要他的配合呢。
秦嬷嬷说道:“一大早就没见人影,也不知去哪儿了,小姐找他有事?”
“没,没什么,吃饭吧!”,算了,没有他,应该也能搞定的!
倾澜园是愉快的用膳了,暖阁里却是怒火万丈,别说吃饭,苏倾暖气都气饱了。
回来第一件事不是好好休息,而是对着屋子里的瓷器花瓶摆件一股溜儿的砸,整个暖阁的人大气儿都不敢出一口,等她发泄得差不多,暖阁里已经没有一块干净地儿放脚了。
她怒喝道:“春笙,碧玉那死丫头大夫怎么还没有请回来?!”,春笙是在习秋死后提拔起来的大丫鬟,颇得她重用,这一愤怒之下,对她也没有好语气。
春笙低眉颔首,恭顺的答道:“小姐,您先耐心等一会儿,大夫应该快了!”
这时候江氏也已经得到了消息,或者说后院的女人都得到了消息,梅姨娘心中拍手称快,平时她们母女二人在侯府里耀武扬威,打压这个打压那个,她和羽儿都没有出头之日,苏倾泠回来了,这下可热闹了。
只是微笑着的苏倾羽多了一层深思,苏倾泠何时胆子这么大了?还是去了一趟别院就不一般了?
随即又放下心来,方正对方又不是针对自己,也乐得看戏,很快这疑惑就抛在了脑后。
江氏得到消息的时候,脸上全是愤怒!对苏倾泠有,她怎么敢?更多的却是对苏轻暖的怒其不争!
都已经给她交代过了,叫她不要去招惹她,她偏偏不听,不过就是三天的功夫,都等不了,将来可如何是好?
心急火燎之下,也顾不得身子好是没好,赶紧让王嬷嬷伺候她梳洗,脸上扑了一层厚重的粉,却也掩盖不了她的憔悴。
“行了行了,别弄了,赶紧去暖阁!”,江氏烦躁的说道,又吩咐人去把苏靖安请到暖阁。
苏倾泠这丫头,从别院回来后变化忒大了,不仅敢和自己争锋相对,现在更是敢动手推暖儿,反常必有妖,可得仔细计较一番。
来到暖阁的时候,院子里的下人都战战兢兢,生怕大小姐一个不爽,把火气撒在自己手上,没见到连大小姐身边跟着伺候的春笙都挨了打骂吗?他们一干小虾米如何能扑腾浪花。
江氏的眉头拧的死死的,怒气横生,暖儿真是骄纵惯了,马上就端午宴了,也敢搞出这么大的动静,要是后院的那群女人搞出些幺蛾子来,只怕到时候不好收场。
赶紧吩咐人把院子给收拾了,又下了封口令,才放心一点。
江氏一进来,苏倾暖就委屈的哭着唤:“娘~”,梨花带雨,粉嫩的小脸被泪水斑驳,江氏原本想要训斥的心也软了下来。
拖着病怏怏的身体,三两步走到苏倾暖面前,把她搂在自己怀里,安慰道:“我儿受委屈了……”,一边说一边抚摸着她的背。
眼泪像不要钱一样,哗啦哗啦的流,嘴里呜咽着,等她哭够了,才抬起头来,江氏掏出手绢,细心的替她擦干眼泪,吩咐伺候的人都出去,又有王嬷嬷把守在门口,苏倾暖才一一道了出来。
“娘,我要整死那小贱人,她居然敢推我,还说我不过是小妾生的丫头!”,委屈过后,苏倾暖胸腔内积聚的满是怒意和恨意。
江氏脸色也好不到那里去,毕竟成为侯府夫人这么多年了,几乎快忘了她是由贵妾扶正的,苏倾泠这话无疑是揭开了她的伤疤。只不过她到底城府深一些,恼意压在心头,面上一点都没表露出来。
“暖儿放心,娘会替你讨回公道的!”,江氏冷静的说道,苏倾暖刚吃了亏,这次可不敢在反驳她的话。
很快,苏靖安从江氏派去的人口中听说了这消息,立马赶了过来。
说实话手心手背都是肉,尽管他更疼爱苏倾暖,可也不是说心中完全就没有苏倾泠这个女儿,因为要把她嫁给七皇子,心中更是有一分愧疚。
是以,很难得,这次他这偏心还没有偏得更歪。
他刚一进屋的时候,苏倾暖又开始流泪,默默无助的样子委屈得不行,江氏从旁帮腔道:“老爷,你可要为暖儿做主了,泠儿这次真是太过分了!”
边说眼眶里还挤了两滴眼泪出来,手绢轻轻拭着,苏靖安板着一张脸,江氏掉泪的时候,他眉心拧了一下,“暖儿泠儿两个小丫头拌嘴,你在里面瞎掺和什么?”
江氏一楞,没想到苏靖安是这态度,她不知道苏靖安其实心里对她已经有一点不满,只听他说道:“暖儿,你跟爹说,到底怎么回事?若是泠儿的错,爹爹肯定罚她,可你当姐姐的,能让的也就让着,毕竟是我们亏欠了她!”
苏倾暖听到前半截的时候满心欢喜,想着就算爹爹送了那么多衣裳首饰给她又如何,最疼爱的还不是自己?可听到后一截的时候,心里凉拨凉拨的,无助的看了看江氏,抿着唇不知如何开口。
“不用看你娘,你老实说就是了!”,苏靖安威严道,江氏心中暗恨,却愣是隐忍不发,不着痕迹递着眼色。
苏倾泠想好措辞后才开口,说道:“爹爹,二妹刚回来,我好心去看她,怕她缺什么东西,我给送过去,没想到爹爹已经送过了,我过去的时候,原本我们聊得很开心的,二妹还把您送的首饰拿出来,她说要送给我,本来她的首饰都不多,还送了些给玉竹,我这当大姐的,怎么好意思再要她的,就拒绝了。后来不知怎么的,说着说着她的语气就变了,说爹爹偏心,亏欠了她,不然怎么会让她替我嫁给七皇子!又说我不过是小妾扶正生的,有什么资格和她相提并论,我们争执了几句,她就推我!我的脚扭伤了,也不知道端午宴还能不能跳舞?”,说完一脸的忧愁,无助的瞅着苏靖安,希望他主持公道。
因为他这一番话避重就轻,挑的都是对她有利的说,苏靖安那原本就偏心的心现在更偏了,沉默半响才道:“爹爹知道了,要真是如你说这般,我会让泠儿给你道歉!”,心中对二女儿本就不多的愧疚,这下子也消散得差不多了。
口气很不好的对江氏发怒:“还在这里愣着干什么?赶紧给暖儿找个大夫才是正经!”
“暖儿别担心,爹爹会找最好的大夫,保证不会耽误端午宴的!你这几天就在暖阁好好休息!”,叮嘱几句,就离开了。
不久之后,碧落就把大夫找来了,是一位上了年岁的大夫,脸上长满皱纹,胡子花白,看人的眼神也不是特别好,挎着一个大药箱就来了。
仔细的查看了苏倾暖扭伤的脚,轻轻一碰,她就疼得倒吸气,看得江氏心疼不已,又不敢打扰。
隔了好半响,才说道:“小姐这脚扭伤的有些严重,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就是老朽来,至少也得一个月,三天肯定好不了!”
听到老大夫这么说,苏倾暖立马怒吼,“你这什么庸医!一个小小的扭伤都治不好!”
江氏看他的眼神也不善,毕竟为了端午宴这天,她们都努力了好久,怎么肯到这个时候前功尽弃?!心里越发的恨起了苏倾泠。
老大夫也是有自己的傲气的,加上他在京城也是数一数二的杏林国手,被人当面怒骂庸医,面子是肯定挂不住的,甩了甩衣袖,道:“既然夫人和小姐既然不相信老朽,那么就另请高明!”,也是个犟脾气,说着就要提药箱走。
江氏也着急啊,这老大夫可是京城中最有名的大夫之一,对跌打损伤更是拿手,他说三天好不了,基本上就没有其他的办法,可是她不甘心啊。
怎么能眼睁睁看着暖儿不能参加端午宴?
苏倾暖哇的一声哭了出来,问道:“娘,我该怎么办?”
老大夫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哎,大宅院里的倾轧他见多了,这姑娘这怕也是其中的牺牲品,不由得动了恻隐之心。
提着药箱的身子一顿,说道:“夫人也不必过分忧心,却也不是完全没有方法!”
苏倾泠的哭声像是装上了开关,一下子就闭嘴了,江氏也眼冒惊喜,害怕女儿一开口又得罪了人,连忙赔礼道歉,“大夫,烦请你救救我家暖儿!”
老大夫说道:“老朽是没这个本事的,现在能在三天能让小姐的脚踝好起来,天下间只有一个人,那就是毒手药王!”
“他在哪儿?”,苏倾暖急迫的问。
老大夫摇摇头,说道,“我也不清楚,只是听闻近段时间他来了京城,也不知还在不在?”,说完又跨起了药箱。
苏倾暖的明亮的眸子又黯淡了下来,京城这么大,如何在短短三天内找到毒手药王?这可愁怀了她。
“多谢大夫,王嬷嬷,送送大夫!”,吩咐完之后,把苏倾暖揽在怀里,安慰着。
却说倾澜园里,苏倾泠在用完午膳之后午睡,这一吃了饭就有些犯困,刚打完哈欠倒在床上,准备拜访周公的时候,苏倾岚来了。
这倒是让她没有想到的,毕竟她和这侯府的人,没有一个熟悉的,小丫头来禀告她的时候,她还很吃惊,问道:“玉竹,我们以前关系很好吗?”
玉竹歪着脑袋,努力想了想,才回道没有。以前小姐很胆小,在倾澜园里一般不出门,除了大小姐时常来找麻烦外,基本和其他几位小姐都没有多少接触,更别说有什么交情了。
虽然瞌睡被打断有些不爽,但是说实话她对着苏倾岚还挺有兴趣的,在江氏那里见面的时候,她对苏倾岚印象还挺好的。
安安静静的美人,有一股空谷幽兰的气质,不趋炎附势也不落井下石,而且还隐晦的给她提了江氏为何让她回来,总体还说,她这四妹并不让她讨厌。
当她来到大厅的时候,苏倾岚正在安静的喝茶,端庄的坐在那里,如一副美人图一般,抬眼看见苏倾泠在门口,浅浅的笑着,那笑容很淡,却很真实,退却了冰冷的伪装,更多了几分动人的味道。
心里不由得想到,天下的男人眼睛都瞎了吧,这么一安安静静的美貌女子都没有被发现?跟她比起来,苏倾暖这第一美人还真比渣渣好不了多少。
她起身唤道:“二姐!”
苏倾泠挑眉,就近找了一把椅子坐下,问道:“四妹可有何事?”
没想到她这么直接,苏倾岚愣了一下,有些愧疚,沉吟了半刻,才低低的说道:“二姐,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毛线?!难不成这美人儿也欺负过原主?看起来不像嘛!转身看着玉竹,玉竹也表示不知道。
苏倾岚看了看玉竹,又欲言又止的看着苏倾泠,意思很明显,待玉竹离开后,苏倾泠又拉着她坐下。
“四妹到底有何事?需要屏退左右?”
只听苏倾岚说道:“二姐,对不起,是我害了你!”,说着还垂下了头颅。
没头没脑的话,苏倾泠觉得莫名其妙,手指挑起她的脸,对视着她的眼睛,平淡的说道:“你到底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儿?”
“夫人原本是打算让我嫁给七皇子的,二姐是替我遭了罪!”
哦?这倒是有意思,确实也是江氏能做出来的事儿,只不过皇上的一句嫡女,让她作罢,不然哪里轮得到她苏倾泠回来。
不过她这四妹是啥意思?是真的愧疚,还是来探听一些有用的信息?
不怪苏倾泠把事情想深,而是豪门大宅内的尔虞我诈相互算计,不都是这样吗?只怕这朵幽兰心里也是有自己的想法吧。
却听苏倾泠说道:“既然四妹觉得对不起二姐,何不回禀夫人?跟我来说作甚?还是说四妹同大姐一样,想看我苏倾泠的笑话?”
口气一边,苏倾岚被咽在那里,水灵灵的眸子瞪大,她没想到苏倾泠就这样直接的说了出来,诚然,她心里是不乐意的。
好在,她也够坦陈,说道:“二姐,说到底这事儿不是你我能决定的,都是爹爹和夫人商定后的结果,虽然我也有愧疚,但是从内心的角度来讲,我是欢喜的!二姐怪我也好,恨我也好,都改变不了现在的局面,我说出来,只是为了自己心安而已!”
好一个心安而已!苏倾泠挑眉,不怒不笑,诚然,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苏倾岚这么做没什么错,甚至严格来说,她也只是牺牲品而已,左右不了结局。
能在这里把心里话说出来已然不易,看她的表情,心里也是紧张的吧,不然指甲怎么会掐进手心呢?
苏倾泠有一瞬间觉得,回侯府来做什么?找虐吗?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她在静水山庄那块地儿上,她就是女王,过什么样的日子都是由自己来定!何苦来侯府这破地儿趟这趟浑水?
只是有的事情就是冥冥中注定,上天的指引……
心情变得很恶劣的苏倾泠说道:“既然如此,四妹请回吧!”
苏倾岚以为,苏倾泠烦躁的原因,是即将要嫁给命不久矣的七皇子,哪里知道事实上她厌烦了侯府的每一个人!
知趣的起身告辞,苏倾岚的修养还不错,只不过为了自己的利益,内心轻不可察的叹息一声。
走到门口处,她定住身子,转过身来,说道:“二姐,小心大姐!上次的事儿和大姐有关,岚儿能提醒的,只有这么多了……”
美人衣袂飘飘离去,玉竹进来看见小姐脸色不好是,小心问道:“小姐,四小姐说了什么吗?”
苏倾泠正在为她最后一句提醒头疼,苏倾岚,你是知道什么对吗?
心头冷笑,果然,侯府这大染缸里没有一个是单纯的!
也是,苏倾岚早年丧母,苏靖安又常年不管后院,能在江氏手里活下来,甚至活得相对较好,哪里又会是单纯的呢?
只是上次的事儿你又知道多少呢?苏倾暖又到底做了什么?
这些都困扰在苏倾泠心头,烦躁的一昂头,把手绢盖在脸上,眼不见心不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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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夭突然接到上架通知,匆匆更新,请美人儿们多多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