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几名心腹重臣紧紧跟随杨坚的步伐迈出大殿,与早已率领卫军在外面候着的卢贲打了个照面。杨坚朝卢贲甩了个眼神示意他行动,卢贲立刻提剑上前站到大门口,对里面那些犹豫不决的大臣高喊:“日后想要大富大贵的人,现在难道还不走吗?”
这一嗓子吼得许些贪求名利者幡然醒悟,急忙小跑开来生怕掉队,跟到杨坚一行人身后。虽然如此,但仍有些老臣忠于周室不肯与篡权者同流合污,甚至有人当场扬言要弃官而去。卢贲见状立即挥剑高吼一声:“不追随丞相者,全部拿下!”
一众军士在卢贲的命令下拔刀而出,上前挡住不从者的去路。在冷刺刺的兵器的押送下,最后这十余名大臣也不得不跟在大队人马末尾,出了崇阳门直奔正阳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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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皇帝迁宫这个意思,杨坚之前只同几位心腹交涉过,对外则秘而不宣,直到朝会上才突然公布。正阳宫外的四五个守门侍卫眼见杨坚带领众官气势汹汹地前来,皆为之震慑,但没有接到皇命又不敢让他们擅入。杨坚不想动用武力逼宫,正处在左右为难之际,又是那武将卢贲携百名禁卫军从后队奔上前来,瞋目叱之:“今日朝上皇帝下旨龙御移居天台,正阳宫改为丞相府。现在丞相已正式上任辅政,一切皆由丞相做主。”
守宫侍卫听罢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怔住,未来得及立刻做出抉择。卢贲见那群拦路虎迟疑在地还不闪开,于是狠手抽出佩剑,欲大开杀戒血溅宫门。
杨坚见状不妙正要阻拦,宫墙内却快他一刻,传来一年轻女子凛冽的声音:“将军住手!”
语毕,一身红袍的司马令姬翩翩然地从宫苑内走出,她步履中透着嚣张的娴柔与悠扬,刹那风华傲然明艳。
卢贲见到此情此景,暗暗恨这宫里的下人通传如此神速,才片刻功夫就惊动了皇后亲自出面。他不服气地瞪了一眼才忿忿收剑,然后拱手参拜,正要盛气凌人地传达丞相旨意,身后却被猛地一扯。卢贲大怒回头,看到竟是杨坚拉他,当即老实下来,一言不发退到后面。
“老臣拜见皇后。”杨坚深深行了一礼给司马令姬请安。他不愿冲撞年少的皇后把事态搞到不易收场,表面故作谦卑恭敬,但话里却咄咄逼人:“先帝龙御归天,如今皇上是大周正主,理当入主中宫。天台乃汇集龙气之所在,今早皇上朝毕后已经移驾天台,还请皇后尽快前去天台侍驾。至于这正阳宫,皇上已经下旨改为丞相府了。”
司马令姬忱忱微笑,她不欲再与之纠缠,深目凝视着眼前这些道貌岸然的逼宫之人,优雅地回道:“既然如此,还请丞相大人与百官入府商议政事。”
“皇后英明。”杨坚俯身一拜,低头时嘴角隐出一抹笑意。众大臣皆肃然注视着司马令姬,看她与身后一宫女悄悄低语。
司马令姬向宫人稍加交代,让他们妥善整理好正阳宫中的物品,搬往天台。转而又看向为首的杨坚,云淡风轻地说了一句:“本宫也不便在此妨碍,即刻就去天台侍候皇上。”语毕,她飘然走出宫门,身后只有陪嫁侍女一人跟随。
百官行礼恭送皇后,卢贲顺着司马令姬离去的方向漫不经心地遥望了一眼。她的背影出尘脱俗,宛如一朵隐在山壑雪谷中尚未绽开的红梅,孤傲地优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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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主正阳宫的第一天,杨坚始终心绪难安,晚饭后急忙命人去传太史中大夫庾季才来见。他知此人善观星象,从太、祖一朝就被看重,此时满腹的心事只想向庾季才问个明白。
庾季才因外出登高观星,等赶到正阳宫时已是深夜。杨坚见到姗姗来迟的庾季才直接将其请上座,他没有虚情地寒暄而是迫不及待地开门见山道:“我学疏才浅,受任辅政,太史大人觉得天时人事是否适宜?”
庾季才凝望了会儿杨坚,又低头沉吟片刻后,冷语说道:“天道精微,难可意察。私以人事推算,符兆已定。纵使我说不可,丞相又可行箕、颍之事吗?”
杨坚怅然叹气:“你说得对,可惜我恐怕要愧对你的好意了!”之后两人闲话二三,杨坚赏赐了庾季才些许薄礼,体面地将他送走。
独孤夫人这晚也未早早就寝,她一直在等待。直到后半夜杨坚才回到卧室准备休息,她看到夫君若有所思的样子,便大约猜到了他会见庾季才的情景。她主动迎上去紧紧地握住他的手说道:“如今之势有如骑虎,必不可下,夫君还请坚定信念。”
“我懂,我懂。”杨坚和煦地微笑,将爱妻拥入怀中,阖眼感受着此时的温情,向她承诺:“夫人放心,为夫一定会成就一番事业,不辜负你对我的期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