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后,远在京城的杨坚收到韦孝宽从朝歌发来的亲笔密函。他看过后神色凝重、愁思良久,经过一番反复斟酌,才谨慎地下笔批复。
独孤夫人身着朴素的褐红色布裙,手里握着一册看起来略有古旧的纸书,走到杨坚身旁,推了推他的肩膀,轻轻说:“丞相,到了该去正武殿赴宴的时辰了。五位藩王自从六月初四进京后,就齐齐推脱舟车劳顿,需要休息,不与你相见。可是到了今日,看他们还有什么借口不见你。赶紧去换身衣服,千万别去迟了,招人口舌。”
杨坚一看到夫人的笑靥,就有如一缕汲汲清泉淌入心房,他紧皱着的眉头瞬间舒缓开来,点头道:“夫人所言甚是,是为夫疏忽了。”
独孤夫人摇摇头,“现在准备还不晚。不过我们谅儿昨日小感风寒,现下快到服药的时辰了,我得去哄着他,若我不在,他必定不肯喝那酸苦的浓汤。所以,我就不能服侍夫君更衣了。”
杨坚温柔地点头笑了笑:“无妨,无妨。我一个糟老头子,怎敢和咱家的宝贝谅儿抢夫人呢?”
独孤夫人听了这话也不言笑,继续一本正经儿地说:“夫君,还有一事要告诉你。前几天你跟我说宫宴上会传召长孙晟,之后我就私下命人去通知了他的堂叔长孙览,让休因把女儿交给长孙晟带进宫来。自从先皇不在了,娥英那孩子的情绪就时好时坏,很不稳定。我听说休因的小女儿阿蓉开朗大方,就想让她来陪外孙女解解闷。最近夫君一直忙于公事,连续几日寝食皆在书房,我也不好去打扰,所以这事拖到现在才告知你。”
“是我平日里只顾忙于国事,疏忽了丽华和娥英。”杨坚略有一丝内疚,与夫人执手相望,“家里家外大事小事全赖夫人记挂于心,我们杨家要是没有你……”
“丞相!”独孤夫人嗔笑着打断了杨坚的话,“这些我听得多了,早就不稀罕了……”然后又把自己带来的那本书塞到他手上,“这个,给你路上消磨时间,在车上无趣的时候随手翻上两下,也许会从中得到些感悟。”
杨坚愣愣地接过那本书,看着封面上的大字《世说》,微微沉吟。他很快便想到了夫人的心意,忙把书揣入怀中,感激地笑道:“夫人无微不至的关怀,杨某下辈子也还不尽啊!”
独孤夫人眯着眼啐了一口:“丞相,你又开始为老不尊了!少贫嘴,赶紧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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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中一个多月未举行过大型宴会,杨坚前几日来巡查宴会场地时,还暗自叹息一股氤氲之气隐隐覆盖了正武殿昔日富丽的辉煌。但今日再踏入这肃丽的殿堂,他眼前焕然一新。许是人多了,一切就都有了生气,饰以金银的门窗闪着耀目的光芒,四壁粉墙高悬着清爽的碧油帐,挂五色珠帘、白玉钩带,正武殿复现出往日光华。
杨坚来得最早,刚就坐后一位中年宦官匆匆行至他身边,通报道:“汝南郡公宇文庆及其属下长孙晟应丞相之命已到殿外。”
杨坚听后愉悦之色挂在脸上,忙下令:“快传。”见到宇文庆和长孙晟后,杨坚看出他二人稍微有些拘谨,料想应是他们不明所以就被叫来所致,于是开门见山道:“千金公主要去突厥和亲,当选骁勇将领以充使者。经我与圣上再三斟酌,现已决定令神庆为正使,季晟为副使护送千金公主远嫁突厥。两位将军当谨慎行事,不能有失我大周威严。”
突如其来的任命使得宇文庆和长孙晟皆是一怔,年长的宇文庆先回过神来,速速抱拳领命。紧接着,长孙晟也于惊疑中接受了任命。
杨坚随和地笑笑:“今日还有一事,既然二位现在身系公主和亲大事,此次宫宴就留下一起参加吧!你们就坐在我旁边,也和公主互相见个面,认识一下,想来日后公主少不了需要你们的照顾。”
宇文庆和杨坚相交已久,这番委任虽然来得突然,但他很快想到了其中深意,便欣然接受。年轻的长孙晟却是激动不已,他于军中沉寂多年,终于得来一个施展拳脚的机会,虽然不是上阵杀敌,但也事关重大,不容小觑。
接下来,杨坚先和宇文庆闲聊了几句,最后他转向长孙晟,语重心长地说道:“季晟,多年不见,你越发硬朗了。当年我看你武艺超群,才略过人,就相信你一定会是当世名将。可惜这些年来你一直没有机会施展才能与抱负,但我仍相信自己的眼光,所以对你委以重任。此次和亲之事关系两国邦交,你一定要竭忠尽智为国家出力。”
长孙晟单膝跪地,双手抱拳,坚定地回话:“我定不负丞相厚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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