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床,草席子也是厚厚的,小文正在把把茶放在床边,瞧见陈宁扶了苏舅舅进来,小文也就道:“舅舅若醒来口渴,这里有茶,床下放了虎子。”
小文话还没说完,就被陈宁拉了出去。小文有些惊讶地瞧着陈宁,陈宁把小文拉出去才对门里道:“舅舅还请安置。”
苏舅舅已经歪在床上,鼾声大作。
小文把门关好,瞧向丈夫,陈宁紧紧拉着小文,把小文拉到房里,小文还没开口,就被陈宁紧紧搂在怀里。小文感觉到陈宁在颤抖,不知发生什么事的她,伸手去拍陈宁的背安慰。
拍了两下,小文感到肩膀有点湿,小文转头去看陈宁。陈宁肩膀耸动,似乎在哭。
小文嫁给陈宁快一年了,认得他有三四年了,这还是头一次见陈宁这样难过。小文想安慰,一时不知该怎样安慰,只抱着丈夫,过了好一会儿小文才轻声道:“你也不必为我如此伤心,我的出身,我自己都不在意。”
陈宁抬头看着妻子,接着唇边有苦笑:“我不止为你伤心,还为我自己。小文,他们怎么可以如此看轻了我?是,那时我确实是想去求婶婶给我个差事,可是……”
小文温柔地摸向丈夫的脸,陈宁唇边又有苦笑:“我从不知,从不知道。”
“我明白,我懂,你不要这样伤心。”小文把丈夫的手握紧,语气轻柔:“我们只要把自己的日子过好就可以了。至于别人怎么想,没有法子的。”
陈宁又嗯了一声:“还有娘,小文,也许,还有我们孩子。”
小文的脸又微微一红,低头不语,陈宁瞧着妻子的脸,呼吸开始变的有些热起来,夜色很深,四周一片安静,该是歇息的时候了。
第二天苏舅舅宿醉醒来,睁开眼瞧了瞧这周围,想了半日才想起来自己在什么地方,坐起身时帘子掀起,夏云手里端着洗脸水走进来,对苏舅舅道:“舅老爷醒了,还请洗了脸,太太在那等着舅老爷吃早饭呢。”
苏舅舅的眼眨一眨:“什么什么?你叫我什么?”夏云抿唇一笑:“舅老爷啊?您是太太的弟弟,自然就是舅老爷。”
苏舅舅哦了一声,伸手接过手巾,自从陈宁父亲去世,就没摆过舅爷的威风了,今儿被这样一叫,苏舅舅顿时觉得自己也威风起来。
见他洗了脸,夏云把盆端出去倒了,迅即又进来:“还请舅老爷快些呢,太太奶奶已经等着了。”苏舅舅嗯了一声,整理一下身上的衣衫,也就掀起帘子走出厢房。
院子里种了一棵柿子树,光秃秃的枝头上,有麻雀在那跳来跳去地玩耍。厨房的方向,传来一阵阵饭香。苏舅舅不由觉得肚子有些饿了,快步往堂屋里走去。
堂屋桌上,已经摆了整整齐齐一桌饭菜,苏氏坐在桌边,小文正在摆筷子。瞧见苏舅舅进来,小文忙上前口称舅舅。
苏舅舅瞧见苏氏,面上没来由地一红,苏氏瞧一眼弟弟,什么都没说,端起碗来。
苏舅舅坐也不好,不坐也不好,只在那尴尬地站着。小文已经把椅子搬过来:“舅舅请坐,您外甥一大早就去铺子里了。说了今儿开门。”
“哦,已经初五了?”苏舅舅没话找话地问,苏氏已经轻咳一声:“有些人,就是分不清日子怎么过的,这才分不清里外好坏。”
苏舅舅的脸更红了:“姐姐,我这也是为了外甥好。”苏氏鼻子里重重地哼出一声:“为你外甥好?吴氏,别说这会儿要嫁我儿子,就算是做妾,我也嫌弃呢。”
“姐姐你?”苏舅舅没想到苏氏这样大胆,站起身往外瞧了眼,这才坐回来,对苏氏压低声音道:“姐姐,她现在和原来不一样了,可是老爷爷的干孙女。京中,想娶她的多了。”
“想娶她的多了,那她就嫁去,我们这样穷家,这样来头大的媳妇,也伺候不起。再说了,就算娶了个公主,带进门来许多下人,还不是要我去服侍她?我做了这么多年孤孀,好容易熬到儿子长大娶了媳妇,安安心心地,得了儿媳的服侍,这会儿,要我换个儿媳,万万不能。”
苏氏斩钉截铁地说,苏舅舅又想叹气,小文笑了笑,正要打个圆场,一股酸涩涌上,差点没呕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