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床,脑袋里闪出了一个印证这一刻的成语:黄粱一梦。
“哥,你又做噩梦了?脸色好难看。”何小洁见堂哥面色惨白,眼圈深陷,关切的询问。
“没事儿,可能最近太累了,没有休息好。”何小白急忙搪塞一句,埋头吃饭。
“哥,你们这些城里的年轻人,整天宅在家里,不出门活动,也不锻炼,身子虚得很。一个人身子虚,邪气就会侵入,容易做噩梦,还会滋生疾病。
以后哥要多出去走走,接触一下天地自然,经历一下风雨,身子就会慢慢强壮起来,身体强壮了就会正气护体,百毒不侵。”何小洁见他不以为然的样子,开始喋喋不休的劝诫。
“呵呵,身子虚不一定是因为做噩梦,做美梦才会身子虚。”感受着堂妹的关心,气氛一放松,何小白立刻暴露出了宅男本色。
“哥,你又乱说,以后不许你再提那事儿,我们是近亲。”何小洁立刻脸色绯红,低着头小声表达了她的抗议。
“小洁,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何小白见她这样,立刻也红了脸,尴尬的解释,气氛陡然变得压抑局促。
守灵那一夜,他做了一个美梦,梦中抚摸了小堂妹。
这一刻他二人心照不宣,自然而然的联想到了那一夜的尴尬场面。
“哥,我吃好了,我去洗碗。”何小洁红着脸找个借口,起身躲入了厨房。
何小白也借机起身,匆匆冲入卧室,点燃了一支烟,站在阳台深深的吸了一口,方才压制了那一种奔涌而起的热血。
何小洁口口声声声称他们是近亲,不宜亲近。可是他们心里都明白,他们之间是旁系远亲,血缘关系已经很淡,血脉已是藕断丝连。
每当情愫荡漾一刻,何小白的意识深处就会浮出一个人:舒曼,他心中永远的女神。
笃笃笃!
一阵轻轻的敲门之声,敲碎了他的恍惚,他急忙转身,缓缓走过去拉开房门。
“是你?”看到一脸憔悴,眼睛浮肿的舒曼站在门口,何小白愣在当场,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应对。
“小白,对不起。”舒曼避开他的目光,低头小声呢喃一句。
“你来干什么?请你离开。”一股怒气直冲而起,何小白恨恨的丢下一句,随手便要关门。
“等等,我有事找你。”舒曼伸手撑住房门,居然硬挤入了房门,缓缓走过去坐在了床沿上。
何小白没有吱声,轻轻带上门,默默的坐在了她对面。
“小白,许久不见,你还好吗?”舒曼开口,关切的语气略显尴尬。
“我很好,谢谢小妈的关心。”何小白不屑的冷笑,对于曾是女神,彻底地寒了心。
“我知道你恨我,可是为了得到埋藏十几年的那一份真爱,我什么都不在乎。”舒曼并不理会他的讥讽,缓缓起身,准备离开。
“等一下,告诉我,为什么会这样?”何小白霍然站起,目光追随她的背影,期待着她的回应。
“你想知道什么?”她顿了脚步,却没有回头。
“我爸走后,你一分钱没要,悄然离开。既然你不是为了钱,为什么会跟我爸在一起?”何小白艰难的吞咽一口口水,艰难的道出了他的疑惑。
“因为大叔是我的真爱,我喜欢大叔已经十几年。”舒曼缓缓回头,目光深情的落在了墙壁上的老爸遗照。
“舒曼,你没病吧?十几年前,你还在上幼儿园。”他被她的回答彻底雷到了,失声惊呼,意识顿时一片茫然。
“那时候,我们一起上幼儿园。大叔每天都会骑着自行车,按时接送你,好有爱的样子。
我爸爸只知道喝酒打牌,从来都没有接送过我,都是爷爷奶奶接送。”舒曼幽幽的叹息,思绪似乎已回到了遥远而模糊的童年。
何小白愣愣的瞪着她,张口结舌。
“后来,我们一起上小学,大叔每天依旧按时接送你。接送我的爷爷奶奶却走了,我放学开始一个人回家。
有一次,我只顾低头走路,差一点被一辆小货车撞到,是大叔飞身一扑救了我。从那一刻起,我的心就给了大叔。”舒曼凄然一笑,脸颊泛起一抹浅红。
“所以,从小到大,你都主动跟我在一起,都是因为我老爸?”何小白终于压抑了翻涌的情绪,插了一句。
“嗯,这样我就可以每天看到大叔,感受大叔身上的那份温暖。”舒曼语气满含晴柔,脸色堆满了痴迷。
“所以,我妈一死,你便趁虚而入,抢走了我老爸。”见她这个样子,一股怒火上窜,何小白冷冷的讥讽道。
“你错,我跟大叔一直都是好朋友,很多年的好朋友。阿姨走了之后,大叔很脆弱很无助,需要一个人照顾他,我便进入他的生活,走到了一起。”提到老爸,舒曼脸上总是挂满了令人讨厌的温柔。
“小白,我先走了,你要保重自己。”舒曼收起了温柔,留下一句安慰,加快脚步拉门而去。
随着一声重重的关门之声,何小白的心被关在了一个冰冷寂寞的空间,开始僵硬麻木。
何小白一头跌到床上,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逃避了痛苦,也逃避了寂寞。
那一枚断玉挂在床头,随风飘游着,散发着寂寞而幽兰的光晕,笼罩了整个房间,已笼罩了何小白苍白无血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