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熙终于知道为什么马匪的寨子要在山谷里了,因为戈壁滩上的风雪竟然比草原上还要猛烈,顶着风雪行走的时候甚至不能直起身子,否则很可能被吹得倒翻出去。
捏了捏手里的柴刀,梁熙觉得自己的双腿已经快没有感觉了,在及膝的雪地里行走特别的费力气,每迈出一步都要把脚从雪里□□。
他第一天去砍柴的当晚,乔二姐告诉他,每天晚上在滚烫的热水里把脚泡上一刻钟,可以防止长冻疮。当时他还不以为意,不过冬天泡泡脚还是挺舒服的,就照做了。后来他在寨子里见到一个没了双脚的老人,有人告诉他,那老人因为冻疮太过严重,最后烂透了双脚,不得不把脚给砍了。这之后,每天晚上即使再累,梁熙也会烧热水来泡脚。
寨子秋天的时候就收集了不少柴禾,所以去砍柴的人并不多,每三天才去一次,别的时候留在寨子里休息,偶尔也会被叫去做些别的事情,不过大家都体谅他还带着个孩子,基本上没找过他。
到了要出门砍柴的日子,梁熙会早早的把虎头送到乔二姐那里,请她带一天,然后拿了砍刀跟着砍柴的队伍,拖着爬犁就出发了。天不亮从谷口出去,速度快得话,不到中午就能绕到山谷的另一边的树林里,随便吃点东西就要赶快砍柴,这样才能在天黑之前拉着装满柴禾的爬犁回到寨子里,去乔二姐那里接回虎头,回去烧水泡脚。
梁熙自幼养优处尊的,从没吃过这样的苦头,不过他到没怎么抱怨,这里的每个人都是这样做的,他也不会例外,况且他也知道,自己的太子身份绝对不能说出来。
休息的日子,他就带着虎头在屋子里睡个天昏地暗,除非自己饿醒或者虎头饿哭,否则坚决不起床。
每个房子都有炉灶和锅具,可以去领米面回来自己做,也可以去山谷中间的大堂吃饭,只是大堂开饭有固定的时间,去晚了就只有残羹冷炙,要是以前的梁熙肯定是不屑一顾的,经历过饥饿之后,梁熙现在什么饭菜都能吃下去。
哦,也不对,如果那天正好是于七掌勺,梁熙宁愿饿肚子也坚决不吃饭。
这段时间梁熙和寨子里的人也熟悉了,言谈之间偶尔会提到于七,有人说亲眼看到他的屋里挂着胡子的尸体,都做成了腊肉,一条条的挂在房梁上;还有人说,于七每次掌勺的时候都会放几块人肉进去。
见梁熙被吓得脸色发青,就有人告诉他,牲畜的油滴下来凝固后是圆的,人油是半圆的,下次看看菜里的油是圆还是半圆的,要是半圆的就别吃。
梁熙到真的想试试,可惜寨子里的伙食油水不多,要想分离出油滴实在不容易,所以只要是于七掌勺,他就领些米面回去自己做,即使吃生米面糊汤也比吃人肉强。
后来梁熙才知道于七只负责做菜,米面是另外的人做,他才终于不用自己做饭了,只是于七烧的菜他无论如何是不吃的。
用力的撕下一块麦饼在嘴里嚼着,又从身边的雪地上抓了一把雪吃进嘴里,这才把干硬的麦饼咽了下去。
旁边递过来一块肉干,半指厚,巴掌大的马肉干,马匪们出门的时候都带的是这个。梁熙看了一眼,咧着嘴接过来咬了一口,不敢细品滋味,急忙嚼了几口就咽下去。
说起这种马肉干,一开始梁熙也是不敢吃的。
新鲜的马肉剁碎了压成巴掌大的饼子,贴在马背上,再压上马鞍,马匹跑动时的汗水为肉干加入盐分,身体的温度逐渐蒸发掉里面的水份,就成了这种马肉干,可想而知那滋味是多么的“沁人心脾”。
不过在雪地里时间长了,如果不吃些酒肉,很容易冻僵,想活下去,再难吃的东西也必须吃。
“吃完了赶紧砍柴。”队伍的领头喊了一句,震落了树上的积雪。
这树林面积极大,和雪山脚下大片的森林连着,大部分的树木都是松树,所以即使是冬天也能看到一些绿色。
梁熙拿起旁边的皮囊喝了口烈酒,暖了暖身体,盯着一棵小腿粗细的树砍了起来。
旁边有人对他说:“过几天就是大头领的生日,到时候有好酒喝。”
梁熙头也不抬的问:“什么时候?”
那人说:“十二月初二。”
梁熙听得一愣,因为那天也正好是他的生日。自从进了草原,他早就忘了日子,如果不是这人说起来,他也忘了再过几天就是他十九岁的生日。
往年他的生日都是在宫中过的,父皇、母后、兄长、各宫的嫔妃都会送来贵重的礼物。生日是梁熙最开心的日子,因为生日,他能出宫玩上一天,晚上再回来吃一顿家宴。那时候他总想着出宫,现在到是真的出来了,却开始怀念起宫里的一切。
突然他想起自己的生日和蔺秋只差一个月,也就是蔺秋已经过了今年的生日。
成亲后两人的第一次生日居然都没在一起过。
想到这里,梁熙狠狠的连砍了几刀,抬起脚来用力一踹,那棵树吱吱嘎嘎一阵作响的倒了下去。
转眼就到了十二月初二。
马匪寨子里一年只过三个节,一个是新年,一个是三月初三(出发去草原的日子),还有一个就是大头领的生日,对于马匪来说,一个强大狠辣的头领比天上的神仙要靠谱的多。
聚义厅的大门打开,大头领和四个副头领在上首一字排开,男人们或论资排辈、或按关系远近坐在下面的八条长桌上。新来的人和女人、小孩坐在聚义厅外面的大堂里。
梁熙和虎头坐在一堆的女人和小孩中间,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快炸开了。
如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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