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明俊伟一众人围坐在桌前,既享受这难得的安宁时光,又按捺不下心底惴惴,彼此面面相觑,竟是如坐针毡。宋瑶伸了个懒腰,低声说了句什么,伸手接过老羊倌的烟锅闷了一口。这老烟枪的旱烟岂是她一个丫头消受的了的?一口下去呛得鼻涕眼泪横流。宋瑶不服输,抹了把眼泪又是吧嗒吧嗒几口,抓过晁逸帆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卧槽?”晁逸帆端酒端了个空,抬眼见宋瑶来了个仰脖干,赶着酒劲儿上来,便开始满嘴跑火车瞎嚷嚷:“反了你了!大海不在,我这哥们儿得替他管管你!”
满桌人都是一脸要坏菜的表情,路茜在桌下狠狠踹了晁逸帆一脚,低声斥道:“胡说八道什么!”
没曾想,宋瑶倒是没什么异样反应,她站在那里,擦了擦嘴角流出的酒液,吃吃笑道:“好啊,我看你怎么管?”说罢又抓起小魏的杯子,头一仰,杯见底。
老羊倌笑眯眯的抽旱烟,老脸笑得全是褶子,又从水缸旁边拎上来两桶酒,笑道:“敞开吃,敞开喝。”其余人皆哑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如何是好。
明俊伟叹了口气,摆摆手道:“喝吧喝吧,今天都放松放松,我给你们守夜!”
“不行,我还是觉得唔——”
金博正色拒绝被打断,他身旁的宋瑶没给他讲完话的机会,拧开塑料瓶直接塞进了金博嘴里。可怜金博一嘴白牙差点被杵掉,没等他反应过来,火辣辣的酒液便顺着食道流下,仿佛一道火线落入胃里,烧得这小子嗷的一声蹦起老高。
满桌人又笑又惊,闻得明俊伟所言,个个内心也是没有来的一阵放松。相视看去,眼里都有疯狂一次的意思。
老羊倌只笑不答,见席间又有男女跃跃欲试,起身端来一摞空碗搁在桌上,又从木柜里端出一盆黑乎乎的菜叶:“家里腌的碎菜,后生女子们则好好耍,么事,想吃甚喝甚只管言传。”
“大爷,可麻烦你了。”曹良给碗里满上酒,遥遥举起,也是一口闷干的豪放派。
“不麻烦不麻烦,人多红火。”老羊倌喝了些酒,沟壑纵横的脸上多了几分潮红。他的烟锅被晁逸帆几个人轮着抢去抽,自己干搓手又不好意思要,明俊伟一声长叹,索性也厚了脸皮,从柴火堆上捡起烧火用的练习本,扯下一张纸,从老羊倌的烟草袋子里捏了一撮,给自己卷了根烟,优哉游哉的抽了起来。
明俊伟和小米保持清醒,一滴酒都没沾,俩人一左一右看着窑内众人拼酒癫狂,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交换个眼神,都是满眼无可奈何。
这厢晁逸帆大呼小叫:“安医生咱俩走一个!”那厢路茜脸色潮红:“曹哥我敬你!”这边曾雅东大马金刀踩在凳子上,和小魏有鼻子有眼划起了拳;那边金博抱着凳子滚落墙角,嗷嗷吐了一地;苏岚笑眯眯的看着众人,时不时低头和老羊倌交流几句,小麦偷偷给碗里倒了些酒,小男孩眼巴巴的看着,趁安贞没注意,端起酒碗钻到了桌子底下。
宋瑶喝得兴起,一把脱掉外衣,玲珑有致的身体被小背心勾勒的格外撩人。短发姑娘踩着醉步越过凳子,抓起吐翻在地的金博,嘴里还念叨着:“起来起来!”
“…不不不嗷…不喝了不喝了…”可怜金博醉眼朦胧的连连告饶,被宋瑶半拖半拽拉回桌上,这小子刀法精湛,酒量着实差的可以,这会儿舌头都捋不直。
“瑶瑶,少喝点。”安贞脸颊也有些泛红,她轻轻按下宋瑶举着的酒碗,将她搀坐在椅子上。
“我没事,我没事……”嘴上还在逞强,眼皮便已经开始打架,等明俊伟帮忙倒来开水时,短发姑娘已经倚在安贞肩上睡去。安贞笑笑,抖开衣服披在了宋瑶身上,将她递给明俊伟和小米,让扶去窑洞睡觉。
明俊伟扫了眼酒桌,干脆把瘫倒的金博也背了出去,刚到偏窑门口,听见墙角黑暗处传来呕吐的声音。
小米打眼一瞧,嘿嘿笑道:“逸帆呐,进去睡吧,甭喝了!”
晁逸帆扶着土墙站起,擦了擦嘴上的秽物,含糊不清道:“不睡,难得今天放纵放纵!你俩在我放心!再说老子今晚还要夜袭…夜袭寡妇……”
‘噗通’
话没说完,晁逸帆顺着墙根跌坐在地,嘴里还嘟嘟囔囔说着什么。
明俊伟和小米一脸黑线,碍于没有空手,只得先把宋瑶和金博送了进去。
“嘿,怎地今儿个突然都有酒兴了。”小米帮着将金博抬上炕,盖了被子,又去另外一边伺候宋瑶。
明俊伟关上宋瑶这边的屋门,苦笑道:“弦儿崩了太久,难免的。来,咱哥俩儿抽根烟。”说着拉过墙边的板凳,齐齐瘫坐上去。
“这么喝没事吧?我估摸咱俩还得抬几趟。”小米乐道:“没想到几个姑娘都挺能喝。”
“能喝也差不多了,贾老汉的私房酒估计都被造干净了”明俊伟边说边笑,透过窗户望着天边弦月,出神道:“妈的,天天过这种日子也不赖啊。”
“那是,总比饥一顿饱一顿的强。”
炕上的宋瑶‘嘤咛’出声,夹着被子翻了个身,嘴里还喃喃念叨着什么。
明俊伟起身过去帮她掖好被子,借着昏暗煤油灯瞥了眼,短发姑娘的脸颊泪痕犹在,触手湿热。昏睡的宋瑶感觉到脸上的拭泪的手,嘟囔了一句,抓住明俊伟的手枕了上去,呢喃间小猫样蹭了蹭,似是很舒服,嘴角挂起一抹浅浅的甜笑,呼呼睡去。
“没事儿吧?”小米问道。
“没事儿,估计梦着谁了。”明俊伟坐在炕沿,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两人就这么静坐了一会儿,窗口的小米忽然‘咦’了一声。
“怎么了?”明俊伟抬起困乏的眼皮,出声询问。
小米没答话,站起身扒着窗户瞅了瞅,狐疑道:“刚才没注意看…逸帆哪儿去了?”
明俊伟无可奈何的笑了笑:“估计又去喝酒了,这小子也——”
‘哗啦!’
院外一声玻璃碎响,女人的惊叫骤然撕破了静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