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别说畜生了。那馍馍不过是面食,太平日子或许不稀罕,如今岁月却是好东西,那狗走几步就吃一口,连渣渣沫沫都不剩,很快就到了树下来,将头探到那石头缝里去舔半片馍馍。
说时迟那时快,石头上放着绳套突然勒住了狗脖子,一道黑影从树上跳下来,正好骑在那狗身上。狗闷哼一声,翻身不得,只狂乱挣扎,转眼间人狗就扭成了一团。章杏本来打算跑路的,却鬼使神差摸了一块石头在手,一下子冲了出去。
却见石头骑在那狗身上,将狗的嘴巴死死按在地上,他自己嘴巴里就咬着绳子,身子往后使劲扯着,眼睛瞪得圆溜,脸色都变了。
章杏惊得目瞪口呆,直到章桃跑过去帮石头拉绳子,她才反应过来,蹲下去,对着那狗头猛地砸了下去。
那狗已经快被石头勒得断气了,挨了这一猛砸,唔一声闷叫后,伸直了四肢。石头还不放心,又使劲勒一阵,用绳子将狗的嘴巴连同四肢全缠紧了,这才四仰八叉摊在地上直喘气。章杏也抹了一把头上冷汗。
石头转头对章杏笑了笑,说:“你劲不小啊,不错。”章杏诚心说:“哪里?还是你厉害。”她活了两世,还是头一回看见有人这么生猛捉狗的,不服不行。
石头拍了拍屁股上灰站起身,将狗放到草丛里藏好,招手说:“走吧。”
“你还要去干什么?”章杏问。
“摘榆钱啊。”石头指着那狗方才出来的院墙,说,“那家院子里种了一颗榆钱树,榆钱饭吃过没有?可好吃了,包你吃了还想吃。走,咱们摘榆钱去。”
原来抓狗只是顺带,偷榆钱才是主要。章杏哭笑不得,心想,这家人也真是倒霉,被这小贼给惦记上了。
章桃牵着石头的衣角欢快跟过去,章杏只得也跟过去。
这家应是有些家底,这村里多是些篱笆院墙,就这户是青砖的。石头扒开院墙下的杂草,露出一个小儿膝盖高的狗洞来,拉着章桃说:“钻进去,快钻进去。”章杏连忙说:“我先来。”谁知道院墙里面有什么?章桃还只有七岁,出了事还不被抓了个正着?
章杏从狗洞里面钻进去,院子里一字排开三间大瓦房,门窗皆紧闭,黑乎乎一点亮光都不见,右边靠院墙则是猪圈,眼下里面是空的,只堆了一些干柴,左边则种着一株大树,枝繁叶茂,微风过,哗啦啦作响。
章桃石头也陆续钻了过来。石头低声章杏:“你会不会爬树?”章杏连忙摇头,上回在水里上树是因为浮力缘故,现在可不行。
“那你们就在下面等着。”石头说着,吐了口唾沫在手心摸了摸,手脚并用,几下就爬了上去。
头顶枝叶挡了月光,从树下往上看,只一些稀疏暗影舞动。章杏只知道石头大约是坐在树杈上,到底在干什么,却是不知。
章杏章桃两人望得颈脖都疼了,石头方才下树,将那衣衫的前摆做了一个兜,兜了满满一兜的榆钱,一下来便低声催促章杏接过去。章杏连忙将外衫脱下来摊地上,让石头将榆钱倒上面。
石头又上树一回,摘了一兜下来。章杏将衣衫打了一个包,三人又悄悄从狗洞里钻出去,带了那狗,踏着清亮月色,返回了桥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