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小丰终于能从床上下地的时候,田家正乱成一团。
近日来,庆丰县田家大肆收购蚕农手中蚕丝,临到头其合伙人却突然跑路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县城。
听闻这个消息,各家借了大笔钱款给田家的掌柜管事们哪里还坐得住,纷纷找上门来。
恰巧,出去寻找不见了的郑奎的伙计刚好回来。
田家家主田智勇目光呆滞地倚坐在软榻之上,简直不敢相信耳中听到的消息。
那打听消息的伙计口齿清晰地道:“老爷,那蚕丝行的伙计说那郑先生在三天前的不见了踪影,小的到处打听,也不见此人的下落,附近的人都说三天前看到郑先生雇了马车拉着行李离开了县城,老爷,您看,要不要继续打听郑先生的消息?”
田智勇还来不及回话,一个个拿着欠条等在一旁掌柜或管事们就争先恐后地开口:“田老爷,那郑先生已经不见了,你是不是应该将欠我们粮行/布行/钱庄的钱还了?”
田智勇回过神,没理那些脸红耳赤或拉长着脸或语含威胁的掌柜和管事们,忙不迭地对伙计道:“查,继续给我追查下去,那姓郑的跑不远的,狠狠给我查!”
然后,转头对着掌柜和管事们冷哼一声:“欠你们的钱,自然是要还的!我田家还不至于连区区小钱都还不起!”他坐正身体,咳了一声,“只是,你们未免太小看我田家家财了吧!这郑奎一跑,你们就上门来讨债,怎么,这么迫不及待,是不是没有我田家还的小小债务,你们的钱庄粮行布行就开不下去了?若是被外面的人知道了,指不定还以为你们的店就要倒闭了呢!”
“田老爷言重了!”钱庄的李管事谄笑着道:“我们这不是被外面的传闻给骗了么?现在外面的人都在传田老爷做生意被人骗光了钱,我们不知道真假,故而上门来确认一下而已。”
田智勇冷哼一声,这李管事话说得好听,实际目的还不是上门逼债,厉声道:“外面那些无知的小人以讹传讹,你们也信?烂船还有三斤钉,就算我田家真的被人骗了,也还是还得起欠你们的区区债务的!”
几个掌柜管事对视一眼,暗道这田老爷被骗之事应是真的,只是就如田智勇本人所说的一样,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田家剩下的财产,应该不少,有老本在,田家将来东山再起就很容易,若现在得罪狠了田家,到时候他们这些人可就没有什么好果子吃了。遂都道:“是是是,田老爷说得对,是我等心焦了,我等还有事,就先回去了!”
田老爷一挥手:“阿福,送客!”
“诸位这边请!”田家管家田福躬身指路。
等掌柜和管事们的身影消失在屏风后面之后,田智勇撑起的气势如同戳破的气球般一下子消失掉,整个人都萎靡了三分,瘫在软榻上。
待在内室的田家夫人们一个个忙不迭走出来,上前嘘寒问暖,有人拿帕子给田智勇擦汗,有人给他捏肩膀,有人给他端水喂药。
田家大夫人季蓉担忧不已:“老爷,钱庄布行粮行的人上门逼债,郑奎至今又下落不明,府里面如今连三百个大洋都不到,连这个月的家用都不够了,可如何是好啊?”她眉头紧皱,显得忧心忡忡。
其他几个夫人亦是一脸愁容,她们都是田智勇身边的人,虽然不怎么清楚自家男人生意上的事,但是田智勇这几日的焦虑却是都看在眼里的。老爷昨天还因此事而病倒了,加上刚刚那些人凶神恶煞的讨债嘴脸,事情的严重性可想而知。
田智勇憋红了脸,他似乎想说什么,一张口,却一口血喷了出来。
“老爷!”惊呼声四起。田家夫人们见家中的顶梁柱昏了过去,立刻惊慌失措起来。扶人的扶人,掐人中的掐人中,叫大夫的叫大夫……霎时,田家大厅中乱作一团。
而此时的田小丰对此一无所知。
他已经在床上养了半个多月的病了,整个人都快发霉了,好不容易将脑子里原主残留的记忆整合完毕,身子看起来也似乎并无大碍,便再无法忍受自个儿整天无所事事的躺在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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