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芜不是个喜静的性子,是以这大半天的时间,她便托着腮坐在那石凳上,看着夙倾涯长袖挽起,对着那一堆石头忙活起来。她有一搭没一搭地同他说着话,夙倾涯也会回他,不过,他若是不回她昔芜或许还能将这个话题同他继续讲下去,可他回了,却叫昔芜如论如何也接不上话来,遂只好又换了个话题。
比如,昔芜问他:“你平时都做些什么?”
夙倾涯答:“想到什么便做什么。”
“比如?”
“睡觉。”
“……”
再比如,昔芜问他:“你这石阶是用来记时的,那么,应当还没有人走过吧?”
夙倾涯打磨着手中的石块,道:“怎么没有?”
“比如?”
“我。”
“……”
最后常常换得昔芜一阵沉默,不一会儿的功夫,夙倾涯便停了手上的动作。他放下袖子,昔芜方才看清,原来他方才开凿打磨的东西,竟然是一个石凳。夙倾涯搬了石凳在昔芜对面坐下,昔芜这才发觉,这屋子到院子的陈设,很明显都表明这里只住着一个人。譬如一张床,一张案几,一个板凳,一个杯子。
只是,一般来说,他们这样的人,若是差个板凳,一挥手便是了,哪里还像夙倾涯,要亲自拿石头凿一个出来?
想到这里,昔芜突然想到了什么。夙倾涯发觉她的异常,问道:“你脸色不好,是不舒服吗?”
昔芜一阵窘迫,抬手挠了挠脑袋,酝酿了一会,才抬眼看他。道:“那个……我这身衣裳,应当是你用法术替我换的吧?”
大概是没想到昔芜会突然问他这个问题,夙倾涯微微眯了眯眼睛,下巴不自觉地抬了抬。昔芜见状马上又问:“还是说,会有婢子不定时的上山来,替你照顾一下饮食起居……”
饮食起居四个词还未完整的说出口,便听夙倾涯在一旁云清风淡地说道:“没有婢子,也没有法术。”他顿了顿,依旧云清风淡地同他说道:“我,给你换的。”
一句话,简单明了,差点没让昔芜从凳子上摔下来。昔芜撑着石桌极其艰难地稳住身形,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只得同他露出一副欲哭无泪的模样神色来。
妖界包括妖王在内,都对他恭敬有加,当然恭顺归恭顺,更多的是惧怕。是以,这么些年来,并没有谁来敢打扰他。任何人,包括妖王,在他面前无不谨言慎行,着实令他觉得有些无趣。眼前这个女子则不同,至少她在他面前是一个鲜活的人,能够流露出自己的感情。或许是不知道他的身份,道行浅察觉不到他的神威,不知深浅,才会在他面前并没有旁人那种战战兢兢的顾忌。
昔芜此刻的表情,勾起了他唇畔一抹浅淡的笑意。
夙倾涯问道:“你,在害羞?”
“害羞你个头啊!”昔芜冲他喊出声,却在瞧见极其俊美的一张脸上微怔的那一抹神色中,怏怏缩了回去。昔芜抬手扶额,闷声道:“我只是想默默哀悼一下我的清白。”
感受到来自夙倾涯的目光,昔芜坐在那里很不自在,遂端了杯子来饮水,刚喝了一口,便听到自己的肚子,咕噜咕噜地叫了两声。昔芜更为尴尬了,揉着肚子有些不自然地看向夙倾涯道:“我肚子饿了。”
夙倾涯却没回答她这句话,而是看了看她手中的白瓷杯子,又抬眼看了看昔芜,他说:“这杯子是我的。”
“……”昔芜放下茶杯,一脸幽怨地继续看他,重复道:“我饿了。”
“饿?”
“嗯。”昔芜点头。
夙倾涯顺手揪过石桌上小寐的白狐狸,往昔芜怀里一塞,然后抬手指了指偏处的一个房间,道:“自己弄去吧。”
昔芜看了看手中的白毛狐狸,一脸茫然:“我不会烧狐狸啊?”
这只小狐狸似乎有些灵气,听说昔芜要拿她入菜,便及不安分地在她怀里挣扎扭动了起来。
夙倾涯淡看了一眼,道:“那便清蒸。”
这根本不是清蒸或是红烧的问题呀!而是生火煮饭她压根就没有做过啊!
昔芜纠结地承认:“我……我不会做饭。”她抱着小狐狸给它顺毛,想了想同夙倾涯说道:“要不我下山买点去?”
“不要。”夙倾涯斩钉截铁地打断她。“你说过,这十日都要陪在我身边的。”
“可是我肚子饿了啊,难道你不饿吗?”
“不饿。”
“你平日里都不吃东西的吗?”昔芜有些惊诧地问道,虽然他们这样的神仙妖怪,便是几百年几千年不吃东西都不会饿死,但是口腹之欲还是有的啊。
夙倾涯反问道:“为什么要吃东西?”
“因为饿啊!”昔芜揉了揉肚子,问他:“难道你不饿吗?”
“不饿。”
这话题似乎又给她绕了回来,昔芜有些沮丧,被咽的好半天说不出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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