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问题的关键

面上的活动之外，还可以有单独的小活动——请常晓平出面，协调一下发改委等相关职能部门的领导，去搞个私下的小活动，对以后谈工作也有帮助。

    马光明尽管很不喜欢这样做，但此时此地，在县一级的层面活动，不学会这一套，办起事来真的很难。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马光明洗漱完毕，下楼吃了早饭，又买了点菜，预备着唐豆如果过来的话，可以留她一起吃个午饭，以弥补昨天平白无故将她送走的举措。

    但刚回到屋子里，就看到唐豆发来一条短信：我爸妈今天突然来了，我这两天就不能过去了。

    特么的！马光明心里想骂娘，早知道就让姜娜娜过来陪陪自己了，无论是在什么时候，有一个秀色可餐的漂亮姑娘在旁边，哪怕就只是说说话，聊聊天，调调情，也是令人心情愉悦的。

    看了一会儿书，又做了几张讲义，实在枯燥的可以，马光明干脆给赵远章去了一个电话：“有没有请到王家和？”

    赵远章话音有些急：“正准备打电话给你呢，昨天跟他联系了，他电话里客气得不得了，但一提到那个事，他就说最近会比较多，事也比较杂，总之就是一句话，没空，你说气人不气人。”

    马光明心想，王家和没空是假，他再忙还能忙得超过谢林军？说白了就是嫌赵远章角色太小，区区一个刚从中专毕业的学生，毛还没长齐全呢，竟然也挂着红旗建筑公司副总的名头，来打电话让自己做个中间人！

    这也太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不要急，回头你跟我表哥说一下，请他去个电话，不信王家和还会端着架子。”

    马光明安慰着他，看了看买来的菜，干脆说道：“要不然，你电话打完了到我这来，咱们兄弟两个喝点酒。”

    赵远章一听这话，立即应允下来，他听马光明在电话里说“兄弟们”，顿时感到亲切了很多，大概有多久没有这样称呼了？感情会因为上下级的关心而发生变化吗？

    马光明其实也就顺口一说，倒没有想这么多，他还在感慨，当初刚认识王家和的时候，他也算是一个和蔼亲切的知识分子，怎么现在身份一变，为人处世也变得如此老道起来？这个世界还真是现实，真能改变一个人——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他原本就是这样的人，只不过没混到那个份上，所以一直都掩藏着呢。

    没过多久，赵远章就赶了过来，他这几天一直在阳江待着，工地上也没时间去。

    工地上毕竟已经走上正轨，而且有个值得信赖的人帮忙盯着，所以目前他的工作重心转移到了这边，如果能够自己拿下教育局的这个工程项目，距离马光明所说的独立也就不远了。

    马光明已经炒了两个小菜，看到赵远章还捧着一箱啤酒，忙指挥道：“我这儿还有两个菜一个汤，你先拿两瓶啤酒放冰箱里冰一下，到时候喝的时候才过瘾。”

    赵远章忙打开冰箱，看到里面空间还很大，便多放了几瓶，以他们两个人的酒量，一人三五瓶啤酒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四菜一汤，吃到中央。”马光明忙完最后一个汤，端了

    上来。

    赵远章早就把餐桌收拾好，并且拿来了碗筷碟子。

    兄弟感情仍在，但上下级的关系也在，赵远章现在只要跟马光明在一起，就越来越有眼力劲。

    兄弟们之间喝酒，吃什么都是次要的，聊什么才是重要的。

    “教育局这个工程要拿下来，就目前而言，有哪些潜在的对手？”马光明单刀直入，也不跟他客套。

    在他内心里，觉得这次能拿下来最好，拿不下来就当是给两个人交学费。

    赵远章刚拿起筷子想吃两口菜，听马光明发问，放下筷子：“是这样的，目前我们打听到的潜在的竞争对手有六家，其中实力最强的是阳光建筑公司，也是阳江本土的一家企业。”

    “实力最强？强在哪儿？”马光明有些好奇。

    赵远章继续介绍道：“一方面，我们这几家公司当中，阳光公司成立最久，已经有十年以上的历史，体量也比我们大，更重要的是，他们的老板翟亮，是一建董事长李道忠的远房表弟。”

    教育局这次工程，总共也就三百万左右的样子，一建这样的大公司自然是看不上，但对于一般的建筑公司来说，就是一个不小的肥肉了，而且，只要工作做到了位，这样的工程也极少有拖欠工程款的。

    马光明心里顿时有来了数，在阳江这样的县城，类似的情况很多，家族中某个人干起了某个行业的事，而且做得很大，往往一些沾亲带故的亲朋就会跟着后面也做类似的产业，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就是这样。

    而且，县城不比大城市，这里很小，小到几乎有点名气的人物，大家彼此都很知道。

    比如阳江县总共有一百万人，但真正有权有势有钱的只有那么几个，两三百个科级以上干部，几十个有很大影响力的各行各业的老板，加上几个有头有脸的江湖人士，构成了一个典型的县城熟人社会网络。

    这些熟人之间，即便是在不同的行当中，或者相互之间不太熟悉，也都能了解大致的底细。如果你在这张大网当中，碰到了不属于自己这个行当中的事情，可以通过这个网络迅速找到对口的人物，然后在对方的帮助下实现了自己的目的；反之，别人通过这个网络找到你帮忙，你也要尽可能地施以援手。

    翟亮的阳光建筑公司显然背靠着一建的李道忠，而李道忠则是阳江县为数不多的在建筑行业有着绝对影响力的大佬。

    对于李道忠而言，无论是阳光建筑还是红旗建筑，都是不值一提的小角色，无法跟一建公司相提并论，但因为他跟翟亮之间的关系众所周知，所以这个工程很大概率会被阳光建筑拿到。

    对方也是用这样的方式向李道忠示好。

    毕竟不管是阳光建筑，还是红旗建筑，谁拿到了这个工程，该进贡的都不会少。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给李道忠这个面子呢？

    在这样的情况下，红旗建筑公司想要火中取栗，难度可想而知。

    “你打算怎么办呢？”马光明停顿了片刻，问道。

    在这样的情形下，单靠赵远章和李小伟两个刚出学校的中专生，拿下教育局工程的概率的确很小，但马光明这会儿还是想听听赵远章的意见，毕竟，以后的江山需要他们自己去打。

    当然，真到了需要郑亚军孙希宁，乃至自己出面的时候，马光明也会帮他们一把。

    “我先请郑总出面，约一下王家和，请王家和从中斡旋，看看能不能有转机。”赵远章小心地说道。

    这是之前他们三个人商量好的对策，马光明并没有看到什么亮点。

    “除此之外呢？”马光明问道，“就阳江县而言，李道忠的名头，比王家和大多了。”

    赵远章想了想：“我们再去调查调查，看看李道忠跟翟亮之间的关系亲不亲近，如果关系一般，我们请王家和斡旋的成功概率就会很大；如果李道忠肯为翟亮站台，我想，能不能请郑总或者孙总出面，找一下李道忠，毕竟一建公司跟大明集团也是合作伙伴，李道忠看着大明集团的面子上，或许会把这次机会让给我们。”

    马光明沉吟片刻：“这个办法中规中矩，倘若李道忠跟翟亮关系很近，他也未必肯给大明集团面子。”

    县城的江湖社会，有时候很难说。

    赵远章一愣，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现实就是这样残酷，谁让人家有大靠山呢。

    马光明笑了笑：“上次我让你看问题要看准一点，要抓住问题的关键所在，你还是没有注意，一听说阳光建筑公司有李道忠这样的后台，立刻就把所有的关注点都放在了李道忠身上，但李道忠并不是这次招投标的决定性的人物啊！”

    赵远章有些不理解：“李道忠在阳江的名头很大，就连县领导也要给他面子的。”

    “李道忠名头是大，但也不至于在阳江他说了算！”马光明笑道，“这件事情，能起到关键作用的，一个是教育局分管的副局长，一个是招投标中心的主任，但能起到决定性作用的，是教育局的局长！”

    从法理上来讲，教育局的工程，最后还是要教育局说了算的。

    上次马光明没有提到这一点，是他没有想到会有如此强劲的竞争对手，现在，对方有备而来，自己这边则要抓住关键人物，才有机会反败为胜。

    “所以，你不仅要去打探李道忠跟翟亮的关系，还要打探李道忠跟教育局的关系，另外，这时候请王家和出面，就有些咖位不够了，还是要请更大一点的人物才行。”马光明手指敲着桌面，严肃认真地说道。

    “也就是说，这次不是请分管的副局长，而是要请局长本人了！”赵远章立即明白过来。

    马光明点点头，赵远章虽然学识一般，但还是能做到一点就透，就冲这一点，再来点闯劲，不怕不能成功。

    学历低的创业者有自己的优势，就是可以不按套路出牌，反正是江湖草莽，一些非常规手段也不是不能用，只要不违法犯罪，出格一点，也未尝不可。

    毕竟，这是一个风起云涌的时代，循规蹈矩，按部就班，是产生不了大英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