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医药代表,送起礼物来,那绝对是不惜血本。
对于那些哪怕是乡镇级医院的医生,他们都舍得花大价钱,何至于这位张教授,就这么简单地糊弄。
所以话一出口,马光明就知道自己的第一判断肯定不准确,只是这样也好,姜洋肯定就会把真实情况说出来。
果不其然,姜洋苦笑道:“你不知道,张教授虽然在学术界小有名气,只不过书生气太浓,还有些清高,要不是看在我们老爷子之前帮助过他的份上,这次他都未必肯出山来主持这个项目。”
“普丰之前跟张教授合作过?”马光明问道。
“这个倒没有,”姜洋却也不隐瞒,“之前张教授一个研究项目,缺乏相应的实验数据,我们普丰无偿给他提供了帮助,才让他的那个项目得以快速结题,所以呢,他欠了普丰一个人情。”
马光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他也有类似的感触,欠钱可以,但尽可能地不要去欠人情。欠再多的钱,总会有个量化的数字摆在那里,但是欠下人情的话,真不知道偿还的数字是多少。
还少了固然不合适,还多了,也是不妥。
这多与少之间,恰恰是最难以把控的。
而且,你以为的多,对方未必会以为多;你以为的少,对方未必会觉得少。
偏偏这种事情,还不能咨询对方,反而容易导致彼此产生隔阂,原本没有矛盾的双方。极有可能会因此而心生嫌隙,从而反目成仇。
不仅是做生意这一块,平常的交往当中也容易产生类似的矛盾。
所以,要想避免这个矛盾,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要产生人情瓜葛。
“所以呢,张教授这个人很清高,
换句话说是淡泊名利,这次请他帮忙,已属难得,这时候要是带上重礼去拜访他,反而起到反作用。”姜洋继续解释道。
这样一说,马光明就全然明了。
按理说,张教授这样的人,洁身自好,是个好人。
但好人一旦被人研究透了,知道了他的喜好和秉性,继而对症下药,同样可以把住他的命门。
就像明代的嘉靖皇帝,聪明绝伦,但时间一长,脾气就被人摸得门清,那些聪明如严世藩徐阶的人,反过来借助嘉靖皇帝的性格,来诛杀政敌,不仅易如反掌,而且还不用担责任。因为最后拍板的是嘉靖,而不是他们。
姜洋知道,张教授欠他们普丰一个人情,这个人情势必是要还的。
而这次又带着简单的礼物前往,不至于引起张教授的反感,进一步让张教授心生好感,从而让他不得不为这个项目而尽心尽力。
马光明心里突然有些一紧,会不会小看了姜洋?
能够做普丰的接班人,头脑绝不至于简单。
那么这次合作,是他单纯地出于替妹妹姜娜娜考虑,还是别有用意呢?
马光明看似闭目养神,心里却在来回反复地盘桓着前后事情,考虑着这一切会不会有什么漏洞和问题。
直到姜洋说了一句“到啦”,他才睁开眼睛。
这是一个古朴的房子,房子面前还有一个小院子,院墙外种着一些花花草草,车门一开,就闻到一股花香。
马光明对花草没有研究,也没看出来院墙外种着的是什么花草,想来这个张教授是个西式医药研究专家,应该不会种植一些中草药。
刚才姜洋介绍了一番张教授,说他是个清高的,淡泊名利的人,但这个房子,绝对价值不菲。
在南都,现如今的房子均价已经等到八千,像秦和区这一带,好一点的甚至能达到上万!
张教授这个房子,简直就属于独栋别墅了,价格自然会更高一点,眼睛一扫,大致这里的面积在一百八左右,换句话说,这个房子的价格,应该在一百八十万了!
07年时候的一百八十万,那简直是个天文数字!
要是这算是清高,是淡泊名利,马光明相信很多人愿意做个淡泊名利的人。
“张教授,我是姜洋。”
姜洋推开院子的小门,迈步进去,提高了声音说道。
马光明等人也跟着走了进去,看到了院子的全貌。
院子虽然不大,但非常素净,角落里还有一个小池塘,三四平米大小,池塘里游着几尾半尺长的锦鲤。
此外就是一个摇椅,大约可以同时坐下两个人的那种,此刻正静静地摆在那里,一动不动。
这时候房子门打开来,一个姑娘走了出来:“老师请你们进去。”
马光明抬头一看,这姑娘穿着一身薄薄的青色羽绒衫,羽绒衫敞开着,没有拉上拉链,里面穿着一件灰色的线衣,搭配着一条黑色的裤子。
再看看上面,一个精致的瓜子脸,描了淡淡的妆,显得清秀妍丽,戴着一副银色镜框的眼镜,眉宇间透着一丝书生气,显得知性而端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