俘虏伤势有轻有重,依旧例由“葫芦兵”练手救治。狼山堂的六哥和狗蛋抱了电池也赶来帮忙“治伤”,被负责看押俘虏的杨六冷着脸拦在门外。
俘虏除了外伤,个个还都中了毒。这时症状虽不再恶化,依旧是满院子哼哼唧唧呻吟声响成一片。
姜老军挑了几个俘虏,每人发了数量不等的几颗丹丸服下。
这丹丸原料是铁木营商队特意到板升城买回来的川楝皮,姜老军按照力德尔爷的方子亲手炮制:把川楝皮磨碎过筛;粗粉煎煮2次,合并煎液,过滤浓缩成稠膏,与细粉混合,加入含水石粉,制成丹丸。
力德尔爷说此药驱虫最好,只是药劲太大,服过之后难免头晕、头痛、思睡、恶心、腹痛。前几日药丸就已制好,但战事一直紧张,没敢贸然让士卒和百姓试用。端午自古就有采药制药的传统,今日试服最好不过。
过不多时,服了药丸的俘虏中就有人喊肚子疼,过了半个时辰屙出十几条恶心至极的蛔虫。俘虏虽然两腿发飘,精神却一下子变好了,逢人就说二杆子的巫术已然破了,肚子里的脏东西已经不能害人了。
土匪一下子蜂拥哀求姜老军也给自己服一颗解药,姜老军摇摇头都拒绝了。
开始给几名俘虏服药,只是要确认一下剂量。驱虫药铁木营自己人都不够用,怎么可能匀给土匪?
临近傍晚的龙舟竞渡吸引了一河滩的百姓观看。
一共六只队伍参赛,四个生产队加上巴特尔一众和铁木营总部。
一条龙驾着自己的软帆筏子游弋在神农河面当裁判。规则很简单,从神农河对岸第一个划到岸边的筏子就算获胜。
六只大小不一的筏子各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筏子上全是精壮小伙。总部的筏子上领头的是尕李广,带领着两名战兵和两名孤儿。
孙一腿脚不方便,王二牛特地安排他坐在一张简易桌子后面。
桌子上堆满各式各样的粽子,野果象小山一样,把孙一感动得不行。
孙一从各个方向观察各种粽子,猜测着挑选着,有中意的就迫不及待地拆开咬一口,好吃的就分给身边的琪琪格一些,不好吃的就扔给脚下的霸下。
在后世孙一早就不爱吃粽子了,端午节也不吃。回到明朝之后顿顿粗粮野菜,现在孙一特怀念后世那种咬一口能腻死人的江米甜粽子。
王二牛瞪着眼睛远远地看着力德尔爷把祭品都挑着吃了,一点办法都没有。
杨日天大大咧咧地宽慰二牛,“不光爷吃了,霸下也吃了,就算是咱祭过了!”
说罢直接跳过祭祀程序,一声铳响,通知六条筏子比赛开始。
筏子上的小伙子正在争执力德尔喜欢吃的是哪一家的粽子,一听铳响,立刻乱了。
因为比赛规则没有指定起点和终点,只要渡过河就算赢,所以六条筏子全打算借助河流水势,都挤在神农河上游的一个小河湾。铳响之后一时间谁也抢不出来。
情急之下,有小伙子就动起手来,连推带踹地把挡路的筏子往一边赶。
被踹的筏子不干了,回身就把长篙支在后面的筏子船头,只一下,前面筏子出去几丈远,后面的筏子直往后退。
另一条筏子上的巴特尔见状恍然大悟,原来竞渡和草原上的叼羊是一个玩法。
巴特尔一声胡哨,手中长篙甩出。
巴特尔的篙是套马杆临时改的,套索还在长篙的末端。一下子套索扽住了前面筏子高高翘起的尾巴,巴特尔趁势一收套马杆,前面筏子不住的回退,巴特尔一众游牧人的筏子象箭一样滑了出去。
前面筏子上的小伙子急了眼,两艘筏子交错的时候一个鱼跃扑了过来,噗通噗通马上三四个人落水。
河滩上的百姓立时一片喝彩。
民间的比赛一直有文比和武比之分。武比的规矩就是没有规矩。以舟为例,文比叫竞渡,武比叫斗船。
陕北民风强悍,竞渡成了斗船,从参赛的小伙子到看热闹的百姓一下子全被燃起了热情。河上六条筏子反复厮打,河滩加油鼓劲的百姓喊哑了嗓子,只恨没随身带锣鼓家伙。
……
多年以后,有老狼山川的百姓回忆起那次印象深刻的端午节,用了三个“虚脱”来形容。
前晌的时候以为闹瘟疫,吓得虚脱了;
后晌的时候斗船,喊得虚脱了;
黑夜里吃了力德尔爷的驱虫药,屙得虚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