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依旧满满的人名,孙一点点头,他能做的也只能是给这些人一个荣誉称号而已。
“贾道士,就按你说的,就给这些百姓同战士一样的待遇吧,就叫做……就叫做……”
孙一正在思索合适的词汇,贾道士提议:“叫做义士如何?”
孙一连声叫好,“好好好,百姓们的义举博得义士的功名,名副其实。战士义士,都是士,一视同仁。”
贾道士闻听力德尔爷卖弄学问,一语双关,“一视同仁”便是“一士同人”,忙不迭地垫上马屁:“有道是,士为知己者死!”
孙一觉得肉麻,连连摆手,“不必不必,不必为了谁就要死要活。大家图的是过上好日子,成了士,就多操心操心怎么过日子吧。”
孙一无心的一句话,雷霆万钧般地惊呆了一人。
俘虏耿军师,正假装埋头书写,耳朵却支棱着。他自从被贾道士抽调来帮忙,自知身份,整日里夹着尾巴做人,耳中所听,眼中所看,却时时吓得他心惊肉跳。
先是在参谋部里,总兵杨大人居然和他这个土匪俘虏在同一口锅里舀粥,一众参谋也不因他是俘虏而小看他,反而因他读过书,口中称呼他为先生,耿军师便连连感慨。
再是耿军师感觉铁木营的人和大明朝的人隐隐有些不同。一开始他百思不解,猛一日突然领悟铁木营的人虽然和大明朝百姓说着一样的话,穿着一样的衣,铁木营百姓却人人都有一股精神头,不似大明百姓那般眼里都是麻木的死人气色。
再便是听说铁木营的百姓管事之人,叫做队长的,居然既不是科举、也不是推举察举,而是由百姓选举,耿军师心下大骇。心里琢磨无知村夫焉能明白事理,可偏偏一帮粗俗的百姓,愣是在粗俗的言语中,三下两下就把大明朝乡绅也办不好的大事办成了。神农河上漂着的架田、土匪老巢外的浮岛、村里整齐划一的院子、码头附近宽敞的公共茅厕,无不是这些泥腿子简简单单几句话商量之后,便捋胳膊挽袖子干成的。
还有村中的献图神兽霸下,这要是在大明朝,就是天降祥瑞,是要快马加鞭报到京师的。可是铁木营百姓好象只新鲜了几天,就不当回事了。有几次耿军师亲眼看见几个年长的老乡走累了,一屁股坐在霸下的壳子上歇脚,就象霸下是自家养的牲口一般自然。
铁木营的实际领袖,年轻的力德尔,丝毫没有官威。今日一早来了参谋部便哭着脸称是避难来的,家中新娶的小媳妇河东狮吼,还央告一众参谋不要泄密。
而力德尔办起正事来,一出语便如电闪雷鸣。
战士、义士,何为士?士农工商,士为四民之首,天子与士人共治天下也!
力德尔一句“成了士,就多操心操心怎么过日子”,不就是明明白白要与士人共治吗?
大明朝的老百姓要想成为士,唯有一条路——便是十年寒窗。一朝成为秀才,就成为了士人,便有了优待,便有了共治天下的资格和责任,所谓:“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
秀才再苦熬几年,中了举人,派了官身,便称作士大夫,便可以施展胸中抱负,所谓:“如欲平治天下,当今之世,舍我其谁也?”
耿军师也曾博得过明朝的秀才功名,也曾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也曾一腔热血。却因在家乡替起事的饥民边军说了几句实话,得罪了县台大人,三番五次下来,耿军师不仅被夺去了功名,还脱了裤子当众打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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