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江才和沈许山出了门就遇上了焦急等待的沈进山。
沈进山一身宽大的男装显得她格外娇小,身高只到沈许山的胸口位置,巴掌大的小脸白皙透亮,灵动的黑眸迎上父亲和大哥的视线,“爹爹,大哥,怎么样?”
虽是一身男装,可出口的声音却如黄莺一般清脆。
沈江才见到沈进山时才发觉额上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汗意,他以袖口轻轻擦拭了下额头,面上却是略显轻松的表情,但怕隔墙有耳,拉着沈进山的手腕道:“咱们回去了说。”
沈进山看看大哥,沈许山使了个眼色。
父子三人便快步往家里赶。
刚到院门口,便见宋雅君提着衣裙过来打开栅栏,嘴里念叨着:“老头子,你们可算回来了。”
沈进山与沈许山异口同声唤了句:“娘。”
一家四口进了屋,宋雅君连忙给三人倒上热茶。
沈进山黑眸灼灼地看向沈江才,沈江才正觉口渴,猛地灌了一杯茶水才道:“华庄头说得没错,坞堡上各项事宜都是夫人做主。”
沈进山眸光倏地黯淡下来,声音里透着遗憾:“这样啊?”
“不过,进山,虽然是夫人做主,但爹爹觉得这事也没华庄头说得那般不堪。就像你,你也是女儿身,可木匠的技艺却高出你哥哥不少。夫人的意思是,想见一见你,她有一些想法想同你说。”沈江才说完,便将刚刚见世子与夫人的事情一并说出,炯炯有神的目光锁定着进山。
没错,进山是他和宋雅君的小女儿。
小女儿天资聪颖,在木匠上的造诣早已超过了哥哥许山,为了方便做活,平日里基本都以男装示人,以至于坞堡上的很多农户都以为他沈江才有两个儿子。
沈江才刚刚开始时是解释的,可日子一久,他解释得都烦了便也懒得多加解释。
沈进山听父亲这样说后,又问:“夫人没有怪罪我们做事不利?”
“嗯,没有。”
沈进山听后,重重地呼出一口浊气,“爹爹,大哥,我们今日见世子与夫人的事情,华庄头那儿定是得了风声,若是问起,便只说拜年即可,至于去见夫人一事,等天色晚一些,我再去一趟。”
沈许山眸中掠过担忧,“小妹,咱们能相信夫人吗?”
沈进山看微垂眼睑,略一沉吟:“反正,华庄头老奸巨猾,是绝对不可能信任的。”语毕,倏地抬眸看向沈许山,“但是,大哥,你看我们今年的新年至少是吃上了肉,夫人,至少是位体恤坞堡众人的人。”
沈许山神色划过坚定,“嗯,小妹,你就是咱们家的军师,我与爹爹这回还是听你的。”
四人正关着门说话,便听外头有人朝家里面喊:“有人在家吗?沈匠头在家吗?”
沈江才视线猛然朝着沈进山望去,便见沈进山已经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几步来到门帘前朝外张望,她的声音清脆,“咦,是灵儿啊。”
灵儿是华庄头的小孙女,年十一岁,她垫着脚尖朝院子里面张望,见到沈进山出来,眼睛清亮,“进山哥哥,沈伯伯在家吗?我爷爷让我过来喊沈伯伯吃饭。”
沈进山微微蹙了蹙眉头,心中轻嗤一声,他们前脚回来,他后脚就追上来了。
这吃相实在有些难看…
沈进山甜甜一笑,“华庄头这样客气?”
灵儿笑着回道:“我爷爷说,去年辛苦大家一整年,所以宴请大家吃晚饭,进山哥哥,我不与你说了,先去关伯母家了,还要和关伯母他们说一声。”
华灵儿说完,便蹦蹦跳跳地跑开了。
沈江才屏气凝神听完华灵儿的话,便见沈进山转眸看向了他,神情略显轻松,“爹爹,你只管去,不必忧心,去的不止你。”
沈许山眯了眯眸,适时说道:“夫人两次前往关娘子家,今日又见我们去见夫人,华庄头只怕是坐不住了。这过完年,马上就是开垦荒地,到时候坞堡内外农户都有自己的田地,农户自是拥护夫人,华庄头的路也只能到此了。”
沈进山立即赞同道:“大哥说的是。爹爹,您去华庄头家,我便再去趟夫人那儿,听听夫人说些什么。”
沈江才点点头,深深叹息一声,“好,咱们爷俩分头行事。”
一家人说完话,便又稍作收拾出门去了。
…
沈江才刚刚走到田埂边,便遇上了同路的关春凤与高杏枝。
两个妇人相携而来,高杏枝常年板着的一张脸今日染了些许笑意,见到沈江才时,笑呵呵地打招呼,“沈匠头,新年好啊,您也是去华庄头那儿?”
沈江才唇上小胡须微微动了动,“关娘子,高匠头,新年好。正好与你们一路。”
三人寒暄了几句,便一前一后前往华庄头家。
华庄头家的房子是仅次于世子,院落宽敞,并排三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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