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情赶到县衙的时候,蒙小裕被五花大绑,居长石和底下一众兄弟多多少少都挂了彩,到底都是练家子,那薛军可比居长石他们惨多了。
李县官看着底下一众人,一个头两个大。居长石是老面孔了,世子坞堡上开垦荒地亩数需要通过县衙登记注册,为此事不知走了多少趟。
而这薛军,是潘禾一带的富庶,与昌松瞿家又颇有渊源。
除了站在最旁边的面生小郎君外,这两位他李县官还真不好惹。
公堂之上甚是聒噪,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薛军都被揍得鼻青眼肿像猪头似的了,可辩护自己的话说起来那是一套又一套的,他是越想越明白了,越想越确定了,自己就是被下套了。
他妈的,想他在这行也是久经沙场,竟然还能被人下套!
薛军简直气炸了!
还有脸面如何存活?!
居长石认准了一个理儿,这买卖契约都签了,哪里还有悔改的道理,这以后生意还如何做?
嘴里却是决口不提认得蒙小裕的事情。
蒙小裕明白此事对六姑娘来说非同小可,所以全程基本缄默,就怕说多错多。
正闹得不可开交时,岑夏大声说道:“世子夫人到——”
薛军浑身一僵,倏地闭了嘴。
整个公堂也陷入安静,纷纷朝着大门处望去。
温情亦是一愣,下意识地目光朝着一板一眼的岑夏看去,嘴唇极其不动声色地动了动,说话的声音只有她和岑夏能听到。
“岑夏,你干嘛?”
“奴婢怎么了?”岑夏原本是站在姑娘前头的,现在听到姑娘小声问她,不动声色地后退一步,一张恭敬的小脸给外人的感觉满满都是对世子夫人的敬重。
她是真的很懵逼。
“……”温情轻蹙了下眉头,她给别人下套本就不是光彩的事情,这件事最好的处理方法就是低调解决,她抵了抵后牙槽,“不必那么大排场,咱们得见机行事。”
就算是拿着萧庭深的名头办事,那也得私下里来啊!
啧。
“但是……世子夫人就是世子夫人,这哪有世子夫人去见县官的,当然是由县官拜见世子夫人啊。”岑夏嘀咕了句。
温情有些无奈地看了她一眼,话是这么说。
关键在于她昨晚可是硬气地和萧世子吵了一架来着,现在又要靠着世子夫人的名头救居长石他们出水火,这打脸……
可真够疼的。
主仆叽里咕噜地说了几句,便见县官双眼像是见着了救星,几步便来到了世子夫人面前,盈盈一拜,行了礼。
温情清了清嗓音,喉间轻咳了一声,才道:“免。”
温情话才说完,就听薛军居然像个娘儿们哭丧起来,“世子夫人,我做生意这些年是万万没想到啊,您坞堡上的人竟敢偷摸跑出来干骗生意的行当啊,夫人啊,这事您知道吗?您若是知道,那那…那这事我也认了,谁叫郡公府连买粮种的钱都没有,若若您不知情,您……您可是要为我做主啊!您手底下的兵竟敢私自出来骗人…”
这薛军是在套她呢?且还真敢说,拐着弯的骂郡公府,骂郡公府现下是穷的都干偷鸡摸狗的事情。
温情听得唇角猛地抽了抽,清亮的双眸看向居长石,“居队长,你骗人家了?”
居队长人精似的,慌忙把争抢之时被抢成两半的竹简摊开来,“夫人明鉴,是薛军突然反悔,这契约上明明白白地签了名了。”
薛军脸红脖子粗地怒道:“这竹简撕毁,契约不算!再说,居队长,您敢说您不认得这小子?”
居长石梗着脖子道:“谁他娘认识谁孙子!”
“欸,孙子,你就框你爷爷!”
“你娘的,你敢再说一遍!”
“孙子,孙子,孙子……”
薛军反正被打了,气得浑身哆嗦,今儿个就是天王老子来了这事也不能完,他目光阴狠地盯着温情,再不给这个世子夫人分毫面子,说道:“世子夫人,我薛军向来做事光明磊落,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银钱不到位,你休要得到我一颗稻种!”
温情目光深沉地睨着薛军,薛军那张脸肿胀得厉害,本就眯成一条线了的眼睛更小了,可温情莫名就看出了一份不服输的倔强,隔了一会儿,突兀地轻嗤了一声,“薛商贾,你说你做事光明磊落?”
“没错!”
“我要记得没错的话,你与华庄头往年的交往里,赊账,以粮换种难道还少么?还是说,你与华庄头私下里达成了什么协议,故意要给我这个世子夫人难堪?”温情语气犀利,眸光一瞬不瞬地盯着薛军。
果见他那丝倔强里划过心虚。
温情顿了顿,又道:“薛商贾,这样,原本的契约条款是以三成粮食交换,这样,若你答应按原先的方式继续我们的生意往来,我另外再多给你一成如何?”
温情从来都是想把这生意干成的。
要不是坞堡真折腾不起了,她才懒得与他周旋咧!
“……”薛军微微愣住,温情看着他的同时,他也在盯着她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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