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招的人也是始料不及。至于穆枫,其武功招式看着拙朴稚嫩,使出的招式与各门各派的剑法都在似与不似之间,倒像是一个不会武功的人随手乱挥,却不知为何,总是能切中对手招式的要害处,或攻敌所必救,或制敌于转瞬,故而任凭杜乘风刀法如何神机百变,他总能自出机杼,予以化解。
这就好像两个人提笔作文,一个人读遍天下之书,下笔千字立就,虽是字字有出处,却又能不落俗套、触类旁通,别出新意,让人叹为观止,而另一人似乎读书不多,却每每地能够直抒胸臆,浑若天成,妙言佳句照样是层出不穷,当真是各禀胜场,难分胜负。
这两个人都是当今世上绝顶的高手,十年之前便曾经连斗了七天七夜,最终打了个平手,十年之后再次交手,依旧是高下难辨。说起来绝顶高手连日相斗世间常有,只是一个要自戕,一个偏要救他,这种打法只怕是古往今来绝无仅有。
他们在那里斗得难解难分,把少年看得目眩神迷,一会被两个人的招式所倾倒,委实想不到天底下竟然会有如何神奇的武功,一会又免不了担心杜乘风身上的毒伤发作,焦虑不安。他的心思便这样来回翻转,虽是不曾动得一手一足,不知不觉也已是大汗淋漓。
杜乘风与穆枫足足斗了一千多招,直斗得日头西沉,两个人俱都大喝一声,连着互击了三掌,各自后退两步,身形微晃。杜乘风哈哈大笑,说道:“不打了,不打了,今天打得好过瘾啊!”他说着话,身形猛地纵起,跳到木屋坍塌之处,弯腰下去,在里面翻翻捡捡。
穆枫看着他的身影,脸带微笑,目光旋即扫到少年的脸上,见到他一脸的神情紧张,心里大叫惭愧,说起来他虽是不想与杜乘风比武,方才斗到兴起之处,也不免大感酣畅,实是平生所仅有。
这时候杜乘风已经走了回来,一手提着一只酒葫芦,抬手将其中一个葫芦朝穆枫丢了过来。穆枫伸手接住,杜乘风说道:“穆枫,这世上若是没有你,老子真的要寂寞死了。我敬你一杯。”他仰脖将葫芦里的酒一口饮尽。穆枫心中感念,也是开怀畅饮,将酒喝得精光。
杜乘风把葫芦往地上一丢,喊道:“走了,走了,明天再打。”他说着话,飞身而起,如坠落的流星,朝山下掠了过去。少年连忙跳起,喊着,“大哥,大哥”,跟着跑了下去。
到这时穆枫才觉得周身疲惫,心知与杜乘风这番打斗,所耗内力自是不小,当即盘腿打坐,调匀呼吸,潜运内功。他所练的乃是“混元无极功”,将一团真气聚于自己的丹田处,再运行于周身的经脉穴道,初时内力损耗,颇有窒碍之感,多运行的几圈,方才重又变得圆融无碍,渐渐觉得内力恢复。
他再运行的几圈,突然闻到一股香气扑鼻,睁开眼来,看到少年捧着烤好的山鸡候在边上。穆枫并未开口,只是以目相询,少年已然会意,点头说道:“他已经吃饱睡着了。”少年将山鸡捧上前来,穆枫正觉饥饿,也不推辞,道一声“多谢”,接过来吃得是大快朵颐。
少年等他吃好,双膝一跪,连连磕头。穆枫岂会不知道他的意思,赶忙伸手拉住,叹道:“你自己也看到了,你这位大哥当真是难缠得紧。”少年又要磕头,说道:“您是大侠客,总归是有办法的。”穆枫将他拦住,微微笑道:“是啊,你这山鸡我也不能白吃,总归是要想出办法。”
少年听他松了口,心下大喜,躬身行礼,匆匆离去。穆枫看着他的背影,喃喃自语道:“是啊,总归是要想出来办法的。”
到了第二天,天光刚亮,杜乘风已经兴冲冲地奔了上来,远远地就大喊:“穆枫,快来,快来。我们接着打架。”穆枫已经负手而立,等他多时,点头说道:“好,要打可以,不过今日要换一个打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