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不公平的?您不知道这城市有几百万人口?农村住房多宽敞,您也不是不知道。
爸爸问:能不能把咱们乡下的房子卖几间,给你们在城市买房呢?
葛嘉驹和葛玉佩都笑起来,笑老爸的幼稚和孤陋寡闻。
老爸看着一双儿女:咋的了?说错了?你妈妈去世早,我也不想再婚了,那六间大瓦房有啥用啊?还不是浪费?
葛嘉驹问:咱家那大瓦房一间能卖多少钱?
老爸说;咋也能价值一万元。
葛嘉驹说:三间瓦房卖三万元,到这大城市,只能买一平方米。
老爸吓得不敢吃饭了,看着女儿。
女儿点了点头。
老爸不断的摇头:怪不得你们都没有宽敞明亮的房子住,原来,这城市里的房子这么贵啊。唉,为啥这么贵呢?这么贵就有人买?谁能买得起啊?没有人买得起,他就自然而然的降价了啊。是不是?这不就是市场规律吗?这不就是市场经济吗?
葛嘉驹说:肯定有人买得起。城市里有钱人多得很。
老爸看着女儿:你博士生毕业,还不算有钱人?
葛玉佩说:我一个月不足三千元,一年不吃不喝,也只能买一平方米住房。十年不吃不喝的,只能买十平方米住房啊。
老爸惊呆了,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这和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他过去,经常以把自己的一双儿女送进大城市读书感到无比自豪,见谁都要自吹自擂一通,好让那些没见过世面的农民们羡慕他,让那些没提拔他当个乡里干部的乡长和党委书记后悔没提拔他。如今,儿子大学毕业,找不到工作,靠打临时工维持生活,女儿呢,学习拔尖,都博士生毕业了,才赚这么点工资。其实,三千元已经不少了,这大概是乡下老师一年的工资吧。可是,谁让这大城市的房间物价如此离谱呢?
唉,没有想到,没有想到啊。看来,女儿和儿子的书,都白念了啊。唉,古人云,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唉,怎么念书完了,这些都没有了呢?真是岂有此理。
女儿是女儿,可以找个男人,有钱有势的男人,可是,可是,女儿就是对自己的婚事,闭口不谈。
老爸问:还没有结婚对象?
葛玉佩不想把自己曾经结婚和离婚的事情告诉老爸和弟弟,担心他们会没完没了的问这问那。就不说话,以沉默回答父亲。
老爸算着女儿的岁数,真是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啊。他睁大眼睛看着女儿:你都三十一了啊。天―――
怪不得古人云,女子无才便是德,原来,这读书多了,对女儿是个灾难啊。唉,都怪自己,总在女儿面前鼓吹什么书中自有黄金屋,看看,黄金屋在哪里呢?就是这个十平方米的小房间?
老爸陷入沉思,不再说话。
他是个中学毕业生,也算农村的知识分子了,之所以在农村受人尊敬,除了他喜欢读书,就是喜欢思考了。他已经养成了思考的习惯了。他沉思不语,那就是思考呢。
葛玉佩看着父亲,知道,老爸看见了一双儿女的现实生活让老爸很意外,很伤心失望。可是,没有办法啊。这就是大城市生存现状啊。
老爸思考了一阵,叹息着:唉,天下多少难堪事,全凭一张厚脸皮啊。你能不能给我介绍介绍你们校长?
葛玉佩惊骇的看着老爸:干什么啊?
老爸说:我向他求情,看看,能不能给你弟弟葛嘉驹在这个学校谋个差事?
葛玉佩说:哎呀,爸啊,人家校长是副省级领导,怎么能随便见咱们呢?我都没跟校长说过话。
老爸惊呆了?副省级领导?和省长一般大?啊呀呀,那,得管多少人啊?你们学校到底多少人啊?
葛玉佩说:人家就这么定的,校长就是副省长副部长级别的干部,不能随便见老百姓的。
老爸还是理解了:也是,也是。在咱们乡,乡长也就是个科级干部,科级干部还不随便见老百姓呢,也就是我,能预约得到他。何况人家副省级副部级领导呢。
老爸又沉思不语了。
葛嘉驹说:姐姐,老爸一定要来看看你,我不知道是为我求情来的。我知道,妈死后,他一个人也退休了,寂寞无聊,就特意接他来了。我知道,在你们这样的大学,进来当老师,博士生也不一定能行呢,何况,我就一个本科生?
老爸看着儿子:儿子啊,你为啥不跟你姐姐似的,继续读书了呢?你怕我供不起你?
葛嘉驹说;我啊,自己先打工一年,赚些钱,然后,再读书。
老爸似乎理解了儿子的心思,可是,看女儿这生活的样子,即使读书到博士生,又能怎样呢?
老爸不再是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了,而是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说:儿子啊,我说啊,不读书也有不读书的好处啊。
姐姐葛玉佩不同意老爸的看法,是啊,农村孩子,不读书,也就只能去当农民工,去建筑工地打工,弟弟这样的身板,恐怕,很难在建筑工地混口饭吃啊。
老爸看着女儿和儿子问:也就是说,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葛玉佩和葛嘉驹都笑起来。是啊,老爸就是有见识,就是精明,说出话来,和一般农民就是不一样。老爸在农村尚且如此,在城市,肯定也会混成中学校长一类的人物的。可惜啊,老爸生长在了农村了。
葛玉佩问弟弟,在外面干什么临时工,赚钱是不是很少。
弟弟莞尔一笑,没有回答,心想,姐姐啊,在城市里打工,你还不知道吗?
葛玉佩想起了黄炳坤,是否可以给弟弟介绍个卖房子的工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