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后悔么,应该惭愧么,应该难过么,还是应该痛苦?
可什么都没有。
空落落的深渊中,有且仅有的,只是永无止境地下坠,除此以外,包括他在内,包括风在内,也包括黑暗在内,都可以说是不曾存在,一无所有。
当画面一而再,再而三地在他眼前重现,一直到他从梦里苏醒,重回阳光照耀下的这个现实世界,他的内心仍然没有一丝多余的波动。
而黑暗似乎也感到了困倦和疲乏。
起床,洗漱,出门。
作为赵铁柱的继承人,这是他第一天到工厂内接任总经理的职位。
工厂内的人,他都认识。
其中负责管理生产的是厂长,更是他以前称呼为父亲的那个男人,但现在已经不能再这么喊了,现在要喊的是叔。
“叔,能给我一份本月的生产计划么?”他坐在总经理办公室的那张阔大的皮椅上,目光冷淡地看着那个穿着工服的男人。
“龙啊…这哪有什么计划,”男人支支吾吾地说,“客人给咱多少单子,咱就干多少呗,以前铁柱在的时候,这么些年都是这样过来的。”
“但他不在了,他被你的儿子杀了。”他冷淡地说。
“怎...怎么可能,”男人拧紧了眉头,吞吞吐吐地说,“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
“一定是有人陷害小飞,要是说别人都还好,可小飞那孩子,你难道不知道么,他是你弟弟啊,他...他怎么…怎么可能会干那种伤天害理的事!”
“是表弟。”他纠正男人的话,“事实就是事实,在铁证如山的事实之前,再多的争辩也没有意义。”
“如果是想要证据,你大可以请假,去一趟警察局,那里有的是证据。”
“等到哪一天,他落网了,我会花费重金聘请最好的律师,确保他…罚当其罪。”
“这很公平。”他说。
“这怎么公平了...”男人犹犹豫豫地看着坐在皮椅上的总经理。
他似乎还想说什么,可支支吾吾地说了一半,却发现自己到底还是有口难言。
“够了,多余的话,不用再说,也不要跟我打亲情牌,”总经理冷淡地打断男人的话,“那东西的要价很贵,不是现在的我这种阶级的人所能消受得起的。”
“我今天找你过来,不是跟你谈论这些已经下了定论的事。”
“我相信,我刚刚已经很明白地跟你说了,我要的是本月的生产计划。”
“而我希望你最后给我的答复可以尽可能地简单一点,譬如…”
“能,还是不能。”
“能...当然是能,但...”男人低着头说,“需要一点时间。”
“多久?”总经理平静问。
他的声音依然没有任何的起伏,冷漠得犹如雪川中封锁了数万年的坚冰。
它从不可见的高空处散射下来,越过太阳千丝万缕的金线,最后如箭矢一样地戳入这个懦弱男人的心脏。
恍惚中,男人某些隐藏在瞳孔中的隐约火焰,就这样的冷漠所湮灭了。
而此时此刻,这位年轻的总经理端正地坐在那张油光澄亮的皮椅上。
高度按照实际来换算,应该是要低男人一截的,可当他如此盛气凌人地说出这么一句简短的问话的时候,他的位置仿佛蓦然间从这间小小的办公室里拔高了无数倍。
顷刻间,他就去到了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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