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正是上午晨光最好时分。熹微的晨光,从树荫间,从旧宅院的窗棂畔,将空气中的灰尘,照得闪闪发亮,笔直射到地面上。地面仿佛吸饱了水汽,蚯蚓和蜗牛都将怯怯的头向上探了出来,若饮美酒一般,沉醉地呼吸着这潮润而清鲜的空气。
鼻子巷若它的名字一般,巷口儿大,巷里深窄。细嫩的阳光将半边街衢照得透亮。
刘镇长打发走了女人,兴致又渐渐变得很好。他信步来到鼻子巷口儿,折身往里瞧,并没有发现那天他在车里见到的女子。
他进了鼻子巷里一家老屋的小院子。
院子很破旧了,是老式四合院青瓦房。从花窗和屋檐的精美雕镂来看,它富足兴盛时,一定也很漂亮阔气。院中央有一半米高的雕花海棠形大花台,四角有四个小花台,呈大桃花瓣形。花台没栽别的花,全是洋红的胭脂花。千万朵姻脂花脉脉的清香,伴着清风,吸进鼻里,非常舒适宜人。
刘镇长寻了一圈儿,也没见着人,只见一半白老妪,在灶房里忙活。他不禁自嘲地笑了笑,心想难道真的老了,将一个老妇看作了妙龄女子。又转念一想,不觉又叹口气,年轻时心里喜欢的女子,也是如她这把年纪了,老的不堪再看!
刘镇长意趣索然,转身回去。走到鼻子巷口,忽然不觉眼前一亮,他看到了那个斜倚在巷口墙角的女子。她身材瘦高苗条,瓜子脸儿,下巴却也不是特别尖,还带点儿婴儿肥。大眼睛一笑,就有两个明显的乖巧的酒窝儿。她眼里满含青春的神采,左顾右盼,皮肤白白嫩嫩,红嘴唇利索嗑着瓜子。
“妹子,你靠在这儿的样子不好看。”刘镇长笑吟吟搭讪道。
这女子吐着瓜子皮儿,轻笑着,漫不经心说道:“我不觉有什么不好啊!”
“在很多年前,鼻子巷周围曾是方圆几十里有名的烟花巷,烟花女子,很多都像你现在这样,站在这里揽客,这些,你家老人都没给你讲过吗?”
女子啐了口,脸儿拉得长长的,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翻着白,斜斜地瞄着一边,不理刘长旺。
刘镇长又问:“你信风水吗?”
女子仍望着街景,没说话。
刘镇长也不生气,他继续说道:“你看这鼻子巷,说是像人的鼻子,却外面宽里面窄,又深又长,难道不更像女人的生殖器官吗?地理生就,难怪许多年前,这里是出了名的花柳巷啊!”
女子白了眼刘镇长,说了句:“鬼扯!玉妃镇又不是邑都,怎么会有出了名的烟花柳巷?”
刘镇长哈哈大笑,毫不生气地说道:“你这小姑娘就不知道了吧,玉妃镇以前可是北上出蜀康省的必经之地啊,现在修了国道省道高速路,有了汽车,往来客商可以不必一定要在玉妃镇住宿,但以前行脚骑马坐轿,玉妃镇是必停的一大驿站哦!客人既然很多,消费必然就不少啊?以前住在这里的唐家大地主,几百年来最先就是靠开勾栏妓馆发的财哦!”。
停了下,刘镇长又问道:“你在等谁啊?看你东张西望的,等情郎吗?”
“以前就喜欢站在这看街景,也不等谁。但这几天,我站在这儿,却在等一个人了,我想,他能给我幸福。我们家很久都不曾有幸福了!”
“真的吗?能告诉我是这街上的哪个小伙子?大叔我也帮你审审,我到想看看谁能给你这美丽的小姑娘许久都没有的幸福。”
这女子将眼转过来,目光像长春藤的根须,肆意生长,死缠着刘镇长,说:“街上这些穷小子,没一个我打上眼的,我在这等一个贵人,他定会前来,给我买我喜欢的姻脂水粉。”
“哦?”刘镇长到感到有些诧异和迷糊。
“他前两天坐在高级小轿车里,打这儿路过。书上说,一个男子喜欢一个女子,是一秒钟的事,我就在这儿等他,他会来的。”
秀竹盯着刘镇长,目光痴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