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补药吊着,治标不治本,老掌柜这几日不过是回光返照。”
江照影说着,又是低头望向了自己身边一言不发的小人儿。
这孩子比前世更沉默,如今瞧着比前世初见时少了几分疯狂和偏激,情绪倒也是更加的内敛了。
江照影都有些看不懂他的情绪,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你可有自己的名字?”江照影放柔了声音,对着他低声询问。
陆闻祈摇了摇头。
他微微抿了抿唇,随后又是将漆黑的眸子再次望向了江照影的脸:“奴才没有名字,求主子赐名。”
江照影微微皱了皱眉:“以后不必自称奴才,我大费周章的买了你,不是把你当成奴才看的。”
“那你便还是叫陆闻祈好了。”
不姓沈,也不姓旁的什么,还是跟那个卖油郎一个姓。
这一世,她想要史书上仍有陆闻祈的名字。
她定是要让这世的他,成为一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状元郎,而不是一个被唾骂、遗臭万年的宦官。
……像前世那样。
陆闻祈听见这话,漆黑的眼眸中升起了些许亮光:“请问夫人是姓陆吗?”
江照影摇了摇头:“我不姓陆,我姓江。”
陆闻祈听见这话,竟从马车上站起身,直直的朝着江照影跪了下去,眼眸明亮:“我也想姓江,想和夫人一个姓。”
江照影微微一愣,垂眸盯着跪在自己面前那半大的小孩,倒是没有想到他提出了这样的要求。
若是随她姓江,岂不是让沈家的血脉随了她的姓?
不过她转念又是一想,无论是姓陆还是姓江,只要他不像前世那样疯狂又偏执,那便是好的。
今世是她收养了他,她自然也担当得起。
“好,那你日后便叫江闻祈。”江照影一口答应了下来,又将他扶了起来。
在到了侯府之前,江照影还吩咐水瑶有空带着卖身契去官府,帮江闻祈脱了奴籍。
等她带着江闻祈回了南阳侯府,又是烧了水让他去沐浴洗漱,换了一身衣裳。
他的衣裳,是回府前江照影用剩的银子在铺子里买的成衣。
不过是普通的料子,针脚也粗糙,不比南阳侯府制的衣裳金贵。
可江照影却没有想到,江闻祈虽瘦,那身子骨却好似天生的衣架子。
不太合身的衣裳套在他的身上,便平白无故的多了几分天然的贵气,眼波流转之间,也带着几分气度。
刚沐浴完,被水汽蒸了出来,黑发散落在身后,还是湿漉漉的。
可他眼神缓和平静,身量铮铮,与前世病怏怏的阴鸷模样,是大不一样。
江照影越看便越觉得欣喜,朝着他轻轻招了招手,要为他绾髻。
江闻祈乖顺的上前,坐在了江照影的身前。
江照影先将他微微带着水汽的发尾绞干,又是将发往上梳,拢结于顶,最后用了个玉簪,将黑发盘结挽髻,梳成了未及冠的青年样式。
她动作熟练,表情专注。
而江闻祈仍旧是坐着,他的视线透过眼前的铜镜,漆黑的眼眸正一眨不眨的盯着镜中的江照影。
画面美好的恨不得将时间在此刻凝固。
还未等江照影将他的发梳好,院子里却又有了动静,随后便听见水瑶的脚步声急急走来。
“小姐,小姐。”她面上还带着几分焦急,“老夫人听闻您带了一个半大的男子回院子住着,说实在太不像样子了。她叫您即刻带着人去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