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敝屣

那条小河沟旁伏剑自刎，肯定也面上无光。这辈子多半会留下难以磨灭的心理阴影，至少他想不出怎样面对家里人的失落。

    抱着这样一种心态，你要指望郭晔有多想进入内院是不现实的，他也没觉得自己有那个能力，所以周漪手下最高的入院率多半指望不上了。相反那可怕的开除率倒是真真切切能威胁到他。他已经记不清了，学院整体毕业率大概是一半，从周大妈手下活过来的概率是多少来着？

    进入新生一班，对郭晔来说无疑是抽中了下下签。暂且不论和主角挨得太近是好事坏事，对他而言只要能保证安全毕业，哪怕教学质量差一点，甚至教师的人品差一点都不是不可接受的。

    假如郭晔还记得，周漪去年所教的班级升学率只有十分之一，估计在公告栏倒下后就起不来了。

    可能是发现郭晔的眼神不太对，赵昊辰小眼珠偷偷转了两圈，问出了意想不到的问题：

    “吃鸡腿吗？”

    “啥？”

    正因为班主任问题患得患失的郭晔有些摸不着头脑，这话题貌似转移的快了些，他们还处于初步认识的阶段，怎么一下聊到了吃？

    小胖子可能已经见怪不怪，伸出右手在半空虚抓一把，两根鸡腿便凭空出现手中。将其中一根递向郭晔，左手拿着剩下那根自顾大嚼起来。

    郭晔微微一愣，随即明白这鸡腿应该就是小胖子的武魂，邀请他同食自然也是对方套近乎的方式。

    道谢后接过鸡腿，试探性咬了一小口，郭晔的脸色……毫无变化，这就是个普通的红烧鸡腿，无论从、口感，味道还是别的方面都和宗门厨房没啥区别。但无论好吃与否都是人家给的，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表示赞叹。

    果然还是这个年纪的孩子比较好哄，赵昊辰被郭晔夸几句之后再看他明显顺眼多了，随手擦掉手上的油脂道：

    “知道吗？你是最近第一个说我鸡腿好吃的，之前不要说别人，不知道为什么我自己都不爱吃了。”

    郭晔心说我总算知道你为什么这么胖了，看这熟练的召唤动作，肯定是隔三岔五就来上一根，长年累月的吃下去能不胖吗？

    不爱吃也好理解，可以参考前面的烤鱼思路。

    不过做一名食物系魂师貌似也不错，不使用魂技的情况下，单单召唤武魂几乎不消耗魂力——否则先天零魂力的家伙们怎么使用武魂？所以这辈子无论如何，至少是饿不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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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告别新认识的同学，郭晔头顶毛巾，拎着换下来的湿衣服走回宿舍。

    虽然听上去有些奇怪，但仅仅以在厕所吃鸡腿的交情，还不足以让他直接把赵昊辰当成朋友。

    在郭晔看来，一个人的社交圈子是分等级并且在不断变动的，家人无疑是最核心的一层；其次或许是爱人和最亲密的朋友。前者郭晔还没接触过，后者王瑞可能有一些，但他们明显不存在于这个世界。

    再往外可能就是相处一段时间后，相互之间有些了解，关系较为不错的朋友。哪怕这个阶段也需要时间培养，郭晔能将罗睺自动放入这个阶层，因为如果不出意外，两人至少要在这屋子里待上一年，所以提前算上也没什么。

    最外层就是普通意义上的泛泛之交。郭晔尽管和赵昊辰在厕所里一块进食，但除了说起来有点恶心也并非什么特殊经历，最多就是见面打个招呼的交情。关系紧密程度相比之下甚至不如耿千山，至少两人有了经济上的往来——明天他就会把魂导器送来，下个月收走租金。

    这其中并非一成不变，恋人在婚后作为妻子，自然成为家人。朋友这种意义相当宽泛的群体更是在不断变化，随着时间推移，交情可能会逐渐加深；相反好友若是长时间未曾见面，也可能逐渐生分，普通朋友更是容易形同陌路，这些王瑞经历过无数次了。

    因此郭晔对于他第一个新朋友可以说相当看重。那段记忆中他甚至不能说真正步入社会，只是躲在自己的圈子里偷偷窥探社会残酷，即便如此也明白与人交往的重要性。

    他真的想多遇到几个可以交心的朋友。

    以他现在的年纪，这样说也许功利了些，可能再过些时间会好很多，当他习惯于现在的身份，或是在感性与理性间找到自己的平衡点……

    在郭晔不多的印象里，罗睺似乎总有看不完的书，自己一觉睡醒时在看书，吃饭之前在看书，现在他淋着雨逃回来，这孩子居然还捧着一部，只不过看进度已经读完了一半。

    这就是学霸吗？

    不管他究竟怎么想，罗睺仅仅是安静地坐在床上，用被褥将自己半埋起来，膝头放着摊开的厚书。不得不承认专注的人总有着自己的魅力，甚至令人不忍打扰。

    此时天色已经将晚，外面依旧下着暴雨，有限的微光自窗外撒入，正好照在两人床前。罗睺的姿态如同带了一份神韵，肉眼可见的灰尘在空气中缓缓游移……无论是谁，看到这副景象都会觉得——这宿舍该擦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