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现世报

    “趁着人家不在时候偷蛋，这样不太好吧？”

    眼见两人跃跃欲试的样子，郭晔忍不住问了一句。

    “有什么不好的？那只是条鳄鱼而已，什么人不人家？要不到时候你别吃，我和你杨叔叔可不客气。”

    郭子颐嘴上鄙视儿子的优柔寡断，手里可没闲着。几下刨开上面的沙土，脱下外袍把几十枚卵全部装了起来，那铜头鳄这茬算是白生了。

    三位偷蛋贼没有在犯罪现场逗留的爱好，翻过巨石找个背风的地方准备弄顿早点，郭晔发现老爹居然连调料都准备了。

    看来他这次真是打算出来玩的。

    杨岳鸣生好了火，郭子颐找来一片合适的石板。郭晔试着磕了两下，发现蛋壳比预想中结实得多。

    “好歹也是千年魂兽生出来的，你以为是鸡蛋啊？”

    郭子颐将一块来源不明的油脂在烤热的石板上化开，手指附上魂力，用弹儿子脑门的手法把鳄鱼卵弄了个破口，将蛋液倒在石板上只等凝固。

    郭晔学着父亲的样子摊起蛋饼。另一边的杨岳鸣可能更偏爱烤蛋，将蛋壳打出窟窿后灌入酱汁，再埋进火灰中烫熟。

    蛋液半凝固时散发的香气彻底征服了他们，郭晔早把那些生态平衡之流的道理扔到九霄云外。用金丝藤做出一根中空的管子，戳进金色的蛋黄中轻轻一吸，幸福感顿时充斥着全身每一颗细胞。

    这顿早点让收获减少了四分之一，剩下的被郭子颐打包准备孝敬老父亲。三人刚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却发现受害者回来了。

    身长五米有余的铜头鳄正在沙滩上发疯，尾巴一甩就将半人高的沙堆抽散，瞪着不大的眼睛四处寻找凶手，这片沙滩彻底被它折腾成车祸现场。

    郭晔小心地趴在巨石上看着这头魂兽到处肆虐，一点都没有投案自首的觉悟。他那两位长辈正收拾脚边的余烬，仿佛地上吃剩的蛋壳和他们没有关系。

    祸害人家未出世孩子这种事自己也干了，自然不好说什么。问题是铜头鳄如果就这样一直祸祸下去，最后或许只能让父亲收拾它，郭晔不觉得这家伙会轻易放自己过去。

    和愤怒的千年魂兽搏斗这种事不是他想做的，至少不是现在。

    一块石头滚到它的嘴边，郭晔估计这玩意有五个自己那么重，却被铜头鳄一口咬成碎片。

    旁边一只海鸟成了三人的替罪羊，本来受到惊吓想飞到空中，却昏头昏脑地弄错了方向，被鳄鱼扑起来一口咬住，连毛都不剩便消失在嘴里。郭晔发现铜头鳄或许无法长途奔跑，但冲刺与扑击的速度丝毫不慢，以禽类的飞行速度来不及反应就悲剧了。

    空中响起其他鸟类的哀鸣，夹杂几点掉落的粪便，似乎是在向沙滩上的鳄鱼抗议。但这对它没有任何意义，铜头鳄依旧在沙滩上逡巡着，寻找可能的凶手。

    ……

    “这条瘟鱼要是再磨叽一会，我就送它和那几颗蛋团聚。”

    郭子颐看着逐渐升起的日头，将指节捏得咔咔响。

    不过虽然把狠话撂了出去，实际上他还是亏心的。如果是普通的狩猎，那宰掉这只鳄鱼对他而言毫无负担，但就像儿子说的那样，偷偷摸摸把人家蛋挖跑属实下作了些。

    就在杨岳鸣在寻找有没有可以绕过的路径时，小小的身影出现在郭晔眼角。

    一个小男孩，看样子七岁左右，身子异常瘦弱，上身没有丝毫遮掩，一根根肋骨因长期饥饿而凸显。

    护住下身的只有几根缠绕的布条，他光着乌黑的脚板，奋力从鳄鱼不远的地方跑过，手中提着一只草袋子。

    先前他可能将自己藏进沙子或乱石堆中，但随着铜头鳄逐渐逼近，躲藏已经没有意义。

    小孩跑得不算快，却异常灵巧。常人处于此种境地通常会埋头狂奔，更不堪的会吓到腿软，但他却能在千钧一发之际躲开鳄鱼无意识的扫尾，这种把握时机的能力并不多见。

    看到突然出现的移动物体，铜头鳄可能愣了一下，它的大脑可能没有沙子中藏着东西这个概念。不过也就愣那一下而已，四肢一耸便向小男孩扑击过去。

    小男孩居然从袋子里掏出一面铜镜向身后照去，尽管浑身上下脏兮兮的，但这镜子表面却出奇地光滑。鳄鱼的身影出现在镜内，他一个翻滚躲开这次扑击，手中依旧紧紧抓着不轻的袋子。

    但两者之间的差距实在太大，小男孩两条短腿跑出数步，可能只是鳄鱼挪一挪的距离。

    或许他很聪明，或许生活给了他不属于这个年龄的历练，但被一条千年魂兽盯上，小男孩在这个世界所剩时间可能只有几秒。

    郭晔心中一紧，迎着一人一兽跑去。

    铜头鳄蓄势的一口咬空了，徒劳地吞进一嘴沙子。小男孩被郭晔甩出的藤蔓缠住，一把扯进自己怀里，也不顾他拼命地挣扎，反身便向另一个方向跑去。

    和身后强有力的支持无关，即便父亲和杨岳鸣不在此处，他依旧会选择出手。毕竟这事和自己脱不开干系，若是坐视这孩子被鳄鱼吞噬，他这辈子可能都会受到良心谴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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