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血与刀

闪烁，自己的学生表现优异，作为教师本应感到高兴，但她心中却有一丝不安。这种技术，与课堂上所传授的不同，并不是那种简单易懂，为了在赛场上击倒对手设计出的战术，而是极尽阴毒与残忍，丝毫不加掩饰的技艺。

    前者为比赛而服务，而后者才真正称得上杀戮的艺术。

    出乎意料的，蜥龙支持着没有倒下，尽管血流不止，尽管筋腱几乎被破坏殆尽，它依旧想要将这块肉吃到口中。

    依靠肌肉的神经强行控制吗？真是坚强的躯体呢。

    罗睺想快点结束这场考核，因为有些厌倦了。

    撕掉破烂的校服，将上身暴露于空气中。蚯蚓般的伤疤给人以支离破碎的错觉，但他的皮肤竟白皙到令人妒忌。

    二班一些不熟悉他的女生，眼中已经带着些许火热。

    宛若凝脂的肌肤下，强健的肌肉正在律动，这对蜥龙是绝佳的兴奋剂。为了进一步刺激对方，罗睺舒展开双臂，将这具身体完全展现在蜥龙眼中。

    “来，来吃我吧。”

    蜥龙第三次发起冲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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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软弱的一刻是什么时候？最强的前一刻即为最软弱。

    无论是冲刺前，挥刀前的一刹那，肌肉都是最柔软的。蜥龙的牙齿陷入柔软的左肩，罗睺矮身从蜥龙身旁掠过，这次只挥出一刀。

    蜥龙的动作罕见地停顿了。

    血泉从颈侧的伤口喷起五米高，恰好是飞行限制的高度，罗睺用被咬的一口为代价，换来这次斩击的机会。

    鳞甲没有起到预期的保护作用，鸿鸣切开鳞片与肌肉后，接连斩断锁骨、肩胛与两根肋骨，这一刀放在人类身上已经斜着劈成两半。

    罗睺若无其事般站在原地。

    杜维伦突然觉得嘴里发干，终究没有宣布考核结束，因为双方依旧保持行动能力。

    场中所有目光几乎都集中于罗睺的左肩，除了他自己。上面缺了巴掌大的一块肉，不知是被蜥龙咬下，还是他自己撕掉的。

    粉红色的骨膜暴露在空气里，小股的血箭自伤口射出，将半边身体涂成红色。罗睺仿佛天生没有痛觉，仅仅盯住蜥龙咀嚼的嘴，仿佛在问：我的肉好吃吗？

    他的态度，与蜥龙被戳瞎眼球时极为相似。

    尽管大量失血，蜥龙也没有停止咀嚼的动作，仿佛整个世界都没有口中那块肉重要。

    看来还是应该砍……脖子，这是罗睺得出的结论。

    他再次张开双臂，将染血的身体面向蜥龙。“这些肉不够你吃吧？”

    再来一口？

    将嘴里的肉咽下，却未得到预期的满足，虽然听不懂对方如鸟鸣的语言，蜥龙可以理解，他在挑衅自己。

    被切开的肌肉再次绷紧，伤口竟被它强行合拢。全身鳞片泛起金色的魂力光晕，蜥龙长嘶起来，独眼流露着野性的光，映出罗睺的身影。台上的沙土沿四肢向上攀爬，领域中的土元素随之盘旋在身边。

    它的关节逆反，利爪再次生出几分。蜥龙最后一次向罗睺扑去，迎向胜利或是死亡。

    罗睺想给予它死亡。

    看台上郭晔再次受到震动，他的表现再次打破当时的极限，继刚才的四记虚空斩后，罗睺又斩出四记。

    之前这孩子怎么说来着？最多五刀？

    蜥龙冲到半途便向前倒去，这次被破坏的是双腕与踝部。而此时它脑海中想起的是，几十年前的某一天。

    那时它尚未被送进这地狱，是星斗大森林外围的猎食者，只要不进入强大魂兽的领地，它便是这片区域的王。

    森林中有食草者、杂食者与食肉者，罗睺带给它的感觉与以上三者都不同，蜥龙想起的是一只虫子，一只毒刺蜂。

    曾经它随意地用舌头将其卷入口中，结果却像吞进一颗燃烧的火球。罗睺的身影与那虫子逐渐重叠，鸿鸣犹如尾部的毒针，并且两者都有无与伦比的灵巧。

    伤口开裂，被止住的鲜血再次涌出。八百年修为带来的智慧再次觉醒，蜥龙感受着嘴里残留的味道，缓缓向后挪去。

    它已经不再想吃他了。

    罗睺提刀向前逼近，至少，战斗还没有宣布停止。

    蜥龙突然颤抖起来，这是众人今日第二次见到魂兽的恐惧，丝毫不加以掩饰。它扭转过身，用几乎被废掉的四肢，嘶叫着向来时的洞穴奔去。

    “够了！考核结束！”

    看台上，杜维伦的命令姗姗来迟，呼吸难以察觉地变粗重了些。

    对于罗睺他没有印象，但作为教导主任，杜维伦是看过入学名单的。现在他想起去年有一名新生，除国籍为斗灵外，其他信息十分模糊。

    类似的情况虽不多见，也不值得他过多关注，例如霍雨浩就填得语焉不详，而当初那名新生好像就是现在这个。

    罗睺也在观察这位主任，目光坦荡得令人发慌。

    他的肩部依旧在流血。

    “罗睺，考核对象为八百年沙蜥龙，基础分八十。以魂兽最后失去战意的表现，他的胜利名副其实，但战斗风格过于拼命，学院不推荐与对手比狠辣的战法。若战场在密林之中，你很可能因伤口感染而死，所以最终得分为……八十分，快去校医院吧。”

    罗睺没有表示，向看台鞠了个躬后自行下场，周漪与郭晔的眉毛几乎竖起，杜维伦相当于一句话将技巧分全部扣光。

    没等罗睺回到一班的队伍，郭晔就迎面冲了过来，先是在他头上狠狠敲一记，骂道：“你小子有几条命敢这么玩？！”

    没有动用手环中的绷带，金丝藤盖住他左肩的缺口，魂力如不要钱一样释放，激发出武魂附带的治疗效果。不过仅仅能延缓一些流血速度，只能说聊胜于无。

    “周老师，还有多久轮到我？”不等罗睺说什么，郭晔转身向周漪问道。

    “还早得很，你先送他去医院吧。”周漪摆摆手，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我……”

    “闭嘴！”

    罗睺刚要发言便被打断，郭晔带着怒意道：“我怕你这傻子死在路上。”

    他活动一下左肩，流出的血更加多了，郭晔大惊，没想到这家伙说了一句：“这种程度不算什么。”

    郭晔一时气急，被罗睺弄得不知说什么好，最终如押解犯人一般将其送往医院。

    曹盈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目光闪烁几次想说什么，终究没有开口。

    下一场考核轮到二班学员，再之后就是她了。

    十分钟后。

    “曹盈同学，你选择的魂兽年份是？”

    “我选千年魂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