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道:“我们都在州府生活,一年四季毕竟还有两个季节可以和正常的上班族一样,坐办公室,朝九晚五,接送孩子照顾家里。挺满足的了。再说也不是年年冬天都是我们在这里看着。”
“那倒是。那倒是。”全永福迎合着他,对聿念桐说:“申老三的二哥,他们大哥死的早,老二这是接的他哥的班儿。”
“哦。不好意思。我不知道这些。挺冒昧的。”聿念桐违心的说道。
“没事儿没事儿。别提我那个三弟和五弟,两个不争气的家伙。”申之国瞪着眼睛有诸多的不满:“两个兔崽子,也是家里没教育好,老三开的那叫什么啊。你们没事儿也该多管管他那些生意,就是因为李狗蛋那家伙当了所长,他们简直是一手遮天。”
“申老板的生意没什么问题啊。”聿念桐似笑非笑的说。
申之国看了一眼全永福和王维,叹口气,念叨着:“家门不幸啊。”便不再讲下去。
一知半解的聿念桐十分不舒服,她知道是因为全永福和王维,申之国才不再说下去。申之国看似对申老三的生意十分的不满,甚至都有大义灭亲的想法,否则他不会主动提起这些。
“大哥,去世的很早么。我听囡囡说,家里父母走的也早,以前都是大哥带着兄弟几个。”
“你认识囡囡?”申之国惊讶的问道。
聿念桐心下暗自欢喜。故意说道:“我和囡囡关系不错。有时候会一起晨练。她总说镇里的人不能理解她。是个挺好的孩子。还有陈子息。我也认识,他俩总在一起。”
说到陈子息,聿念桐看见申之国面色一沉,她悔恨自己不应该提起这个人,却没想到申之国喝了一口酒,看了看在座的人。
“这里的人都知道,我家老三害死了陈子息他爸。”他重重的放下酒杯,皱着眉头说:“我们老申家和老陈家那些恩恩怨怨真是一夜也说不完。”
他望着门外的大雨,视线飘渺起来。
那一年大雪封山,在林子里的工人不能开工也回不去家,就藏在休息的房子里喝酒、打牌,自己找乐子。那年的雪有多大,申之国说他有些记不得了。反正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大雪。
那个时候工人住的是通铺。就是很长的一个房子里砌起两条火炕,没有隔断,火炕烧的很热,吃的都是镇里想办法送进来。
工人们休息了无非喜欢喝酒吹牛,打牌赌钱。
那一年,申家老大是林警的队长。
申家老大他们虽然单独有个小房子但是人少炕冷,所以他们总往工人的房子里钻。
申老大出事那天屋子里一如既往的火热。不管是温度还是气氛。
申老大和几个工人的头头儿还有陈子息的父亲在一个酒桌上喝酒。他们对面炕上的那一桌儿是陈子息父亲曾经的小学徒。因为陈子息父亲的脾气不太好,又因为小学徒不想一辈子举着电锯伐木头,便拖关系调进了机械组,能上车还能学修车,也算是技术工种。
虽然都是工人,但是小学徒年纪小又学了技术,以后林场里也算前途光明,人也渐渐的娇纵起来。
那时候一日为师终身为师的观念在这群大老粗心里还是很严肃的,小学徒娇纵对陈子息的父亲多少不恭敬了,不过好在平日里干活两个人在不同的工段,冲突偶尔有也都很快过去了。
陈子息的父亲从心里看不上小学徒,他其实还有点恨他。这小子插着硬翅膀,给他下了多少绊子,让他很多次下不来台,他一个中年人,在工段里也算老资格了,自然面子上过不去。
两伙人就这么对着喝着酒,相看两相厌,几杯酒下肚,嘴上也没了把门的。
后来很多人回忆都记不得两个人是怎么骂起来了,只记得两个人坐在各自的位置上指桑骂槐后有了正着的冲突,大家还在看热闹时陈子息他爸像疯了一样冲了出去。
两伙人也不知道是拉架还是泄愤就扭打成了一团,好不容易将大部分的人拉开各自按回到位置上,陈子息的父亲还没拉回到原位时,他突然举起了枪对着小学徒就打了过去。他这一开枪大家都吓得不行,有人抱头鼠窜,有人忙去拉他的胳膊。
混乱中,一颗子弹飞向了正在炕上找自己配枪的申老大的方向。
冰冷的子弹从申老大的太阳穴进入,贯穿了他整个脑部。
而打死他的那把枪正是混乱中被陈子息的爸爸拔出来的他的配枪。
更荒诞的是陈子息的父亲和小学徒那个时候都在争夺这把枪,而子弹打中申家老大的时候配枪正在小学徒的手上。
这个案子很轻松的拍案完结了。小学徒在第二年春天在西山的一处被枪决了。据说那天可以围观,有人说他脑浆子都崩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