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都什么时辰了?你还往那边去做什么?”
许青峰刚才去聆箫院的时候,已经接近傍晚。回来之后又下了那么久的棋。
这时候天色渐晚,眼看就要上灯了。
许青峰被弟弟这样拦住,才看见外面暗下来的天色。他重重在自己的额头上敲了两下:“那我明日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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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幼芙送走了许青峰这尊大神,一时也没有什么胃口了。
吩咐徐嬷嬷和露儿收拾了残羹,她一个人端坐在椅子上,看着外面的景致困惑道:“你们觉得,大少爷的礼数如何?我怎么觉得……还不如我呢?”
沈幼芙刚才就有这个疑问,这时候趁着没人终于问了出来!
徐嬷嬷和露儿对视一眼,她们也有同感啊!这大少爷,自己就这么莫名其妙,居然还对别人挑三拣四,蒲儿落在他手上,说不定还是冤枉了呢?
反正现在,表公子要是想发卖她们其中任何一个,她们可都不服!
当晚三人怀着这种“不服之心”沉沉睡去,第二天一早,沈幼芙左思右想,觉得大表哥太不靠谱。于是自己领着露儿,来到了外祖父所在的齐德院。
齐德院并不是外祖所住的地方,这里更像是一座微缩的学堂。
沈幼芙还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院落。
青石铺路,中有假山水榭。两旁都是大间大间的房舍。这些房舍无墙无门,就像是用几根大柱子撑起一个屋顶一般。
而四面则是用竹帘做墙。这样一来,里外都可以望见对方了。
在这样的大房舍里,席地摆着一些蒲团,还有供人习字书画的矮几子。
沈幼芙一路经过这里,脑海中便浮现出外祖在此传授经纶的样子,心中不免多了些敬重。
沈老太爷许昂对于沈幼芙的求见十分意外。
他知道自己算不上是一个慈爱的长辈,跟儿孙的关系,多数犹如师生一般,都是建立在指点经学之上。
正因为如此,寻常也少有晚辈会来打扰他。
他这个外孙女,不去内院找舅母姐妹们说话,却跑到他这里来做什么?
沈老太爷本不想见,但一抬头便看见了书架上的小瓷瓮。
那里头装得正是沈幼芙先前说的那一味甘草蜂蜜。
……拿了人家的,总不好说不见……老太爷放下手中的纸笔书卷,对下人点了点头。
沈幼芙被请进来时,也是不经意间一眼就看见了那个瓷瓶。
不过她的目光并未太久在上面停留,而是立刻按照规矩,行了规矩工整的礼仪。
老太爷喜欢儿孙彬彬有礼,见沈幼芙这样,心中也算较为满意。他沉沉地开口问道:“你有何事?”
沈幼芙当然不是来问什么深奥学究。她就是想问问,昨天让大少爷带的话,那厮究竟带到了没?
“回外祖父话,幼芙昨日拜托大表哥转告您——川贝母炖梨,加上枇杷雪蛤熬煮成膏,当做日常羹汤食用……不知大表哥来过没有?”
沈幼芙问完这番话,其实已经知道答案了。
看老太爷一脸茫然,完全没听说过的样子,沈幼芙就知道自己昨天没看走眼!大公子昨日却是魂不守舍,神游太虚去了。
“幼芙正是担心大表哥事多,将这事忘了。又或者他本身不懂这些,说也说不清楚,所以才又来打扰一次。”沈幼芙言语亲和,就像在沈府跟老夫人说话那样,“外祖父如不忙,不如指派个斟茶递水的下人给幼芙,幼芙再叮嘱一遍才能放心。”
许老太爷审视着沈幼芙,心中却是有些吃惊。
沈幼芙这些话既像是来状告许青峰的,又像是来邀功的。
但这些话从她的嘴里说出来,不知怎地,就让人觉得并非如此。而是她的确真心实意要吩咐下人熬制羹汤才能放心。
这种小女儿的贴心,在许府实在是不常见。
老太爷想了想,冲外头一抬手叫进来一位婢子:“你去跟表小姐学着制作羹汤吧。”
老太爷身边的婢子,可比一般的婢子不同。跟着老太爷这里,请棋书画可是都学了不少。只是她一直负责齐德院这边的杂事,却从没有学做羹汤的经验。
但这可是老太爷的吩咐,婢子恭敬地答应下来。脸上却难掩惊讶之色。
沈幼芙也没有别的事,本来只是打算过来说一声,没想要老太爷直接给了她一个人。
这下只能手把手去教了。
沈幼芙带着婢子告退出来:“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怀秋,见过表小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