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老太爷气的胡子直翘。可马车中的沈幼芙却浑然不知,她已经靠在沈幼兰的肩膀上沉沉睡去。
这一次出行,她可真是“操碎了心”——治疗咳疾,诗会赛诗,整治沈怜,可是忙得她脚不沾地。现在就连回府,还要将宽敞的马车和婢女让给沈怜。真是太累了……
沈怜一动不动地趴在马车的软垫子上。马车的每次颠簸,都使得她背上的伤口牵心扯肺的疼。
她一想到自己如此凄惨,而沈幼芙和神佑连却在前面有说有笑……
沈怜恨不得自己能有一股神力,将那二人的马车掀翻,将她二人狠狠摔出车去,再被马蹄踩成烂泥!最好能连尸骨都一起被扔下山崖,然后任野兽撕碎啃咬!
“六小姐醒了吗?”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沈怜身边轻声道:“要不要起身喝点水,奴婢给您煮了茶。”
这是谁?沈怜知道自己最得力的云儿已经被卖,现在这个,难道是露儿?
她艰难地微微侧脸,果然看见露儿正在马车的角落里。露儿手中正侍弄着一小壶茶,茶叶飘向,闻起来格外清甜。
沈怜的确是渴了。
在许府,因为没人伺候她。她起身喝水和出恭都不方便,只能一直忍着少喝一点。可这时候,她哪里敢喝露儿的水?
“你这个贱婢!失信悖主不得好死!”沈怜的声音嘶哑暗沉。
她的喉咙都要冒烟了,偏偏这个贱婢还故意烧茶来馋她,真是该死!
露儿似乎有些怕,她又朝马车的角落里缩了缩。然后自己从小屉里取了一个砂制的茶碗,仔仔细细地斟了一碗。
那金黄的茶汤。被她这样缓缓倒出,茶香立刻萦满了整个车厢。
见露儿双手捧着茶碗,沈怜紧紧攥着拳头:“贱婢,你别费心思了,我是不会喝的。”
露儿点点头,还是带着从前那种惧怕的眼神看着沈怜:“奴婢知道了,六小姐不喝……”
沈怜看着露儿这般怯懦。心中反而高兴些了。总算对方还知道怕她……
可她刚想再骂露儿两句。却看见露儿双手一抬,“咕咚咕咚”地将那清香的茶水自己喝了。
露儿喝完之后,还不忘用袖子一抹嘴。砸吧一声:“好喝!”
沈怜气的双目通红,也顾不上身上刚结好的伤痂,顺手就抄起一个软枕,朝露儿打了过去。
马车中地方窄小。沈怜原本趴着。想要打到露儿势必就要起身。而露儿想要躲避,也要左右移动。这样一来你推我搡之下。沈怜本就一身是伤又如何能占得便宜?
沈怜使尽全力,用软枕重重地砸了露儿两下。
露儿被砸得发髻散乱,却其实并没有多疼。而沈怜自己却疼出了一身冷汗,最终支持不住倒在车厢里。脸色惨白,额上也渗出冷汗来。
“六小姐,”露儿似乎又惊又怕。连忙扑上去,摇晃着沈怜的身子:“六小姐。你坚持住,奴婢这就去禀告老爷夫人啊!”
露儿说完,不管沈怜如何嘶喊都不肯停下。她飞速叫停马车,然后一路狂奔追上最前头二老爷与夫人的车。
见有马车停下,领头的车夫也立刻停下查看。
沈二老爷正与二夫人在车中说话,忽觉马车停了,便掀开帘子对外头问道:“是什么事情?”
不等车夫回答,二老爷已经看见露儿蓬头垢面地跑来。
他与二夫人对视一眼,正十分不解,便听露儿气喘吁吁地道:“启禀老爷夫人,六小姐身上的伤口全裂开了!现在正痛苦不已,还请老爷夫人想想办法,拿个主意啊!”
“好端端地趴着,我还专门给她铺了软垫子,为何会忽然伤口全裂?”
二夫人奇怪地问露儿,又转身跟二老爷抱怨道:“这伤口好不容易长好,再裂开可是要留下疤痕的。女儿家的肌肤尤为重要,要是留下疤痕,以后可怎生是好?”
“还有,你这头发衣衫是怎么回事!这样如何能伺候小姐!?”
瞧着露儿披头散发,衣服也皱皱巴巴的……二夫人叹了口气,十分不满。
露儿也想叹气,主子吩咐她做的事情,还真是千奇百怪——问题是主子怎么知道,只要她喝了茶水,六小姐一定会动怒打她呢?
“回夫人的话,奴婢是被六小姐打成这样的。六小姐的伤口,也是打奴婢的时候扯开的。”
露儿一句话,将大夫人彻底惊呆。
二老爷听闻更是无奈,他将马车帘子重重摔下:“都这时候了,还有力气打人,我看她是还没挨够鞭子。你去让她老实一点,再敢胡闹,这就将她丢下马车,让她自己走回去。”
露儿闻言道了声遵命。又听二夫人柔声补充道:“也是个可怜的,罢了,你回幼芙那边伺候吧,别再被打伤了。”
……
沈怜悲惨的下场自然不必多说,露儿被“打成那样”,就连给她驾车的车夫也有些嫌恶她,故意挑拣着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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