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更是收起了方才聊得兴起时高兴的表情,变得有些淡然。
帘子被掀起来,只见沈怜聘聘婷婷地走了进来。
今日沈怜穿了一件大红牡丹绣珠的袄子,下面是一袭水红的长裙。袄子和裙边都镶了暖和贵重的羊羔毛。她挽着精致的妇人髻,髻上带着一整套同料开出来的翡翠头面。耳垂上的两颗翡翠大珠的耳坠,更是绿得浓艳漂亮。
这一身行头,可是价值不菲。可不知为何,她这一进来,就与全家格格不入似的——暖阁之中一下子就冷了场。
沈怜倒也不怯,她仰着脖子,将手中一摞礼物甩给下人接着,往暖阁正中一跪,爽快利索地给老爷夫人磕了个头。
磕头的时候,沈幼芙理所应当地又被沈怜的翡翠镯子晃了一眼……
二老爷显然也觉得有些生分——这嫁出去的跟回来的。怎么就好似两个人一般?
不过他作为父亲,还是十分正常地问起了他最想问的问题——“飞白呢?怎么没跟你一齐回来?”
沈幼芙这才注意到,那个令人讨厌的瑾飞白居然没来?
……原本一屋子的人,都被沈怜这隆重的打扮所吸引了,居然集体忽略了瑾飞白这个重要人物……
沈怜眼神淡淡地在屋中扫了一圈。看见沈幼兰仍然穿着从沈家带走的衣服时,她的目光明显露出了一丝轻蔑:“夫君忙着春闱一事,正在府中没日没夜的用心。女儿不忍让他分心。这便独自回来了……父亲母亲。不会怪罪女儿吧?”
……不会怪罪你?
沈二老爷被沈怜的反问噎住,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他当然不会怪罪自己的女儿了。要怪也该怪瑾飞白不懂事……不是吗?
说起这回门归宁,可是个重要的礼数。丝毫不夸张的的说。一桩婚事,只有回门之后,才算彻底礼成呢!
公婆那边认可了女儿,岳父岳母这边也要认了儿子才是啊。哪有说因为事忙就不来的?就你们家的要春闱?曹家难道不要?
可话又说回来。二老爷就算置气,那也是帮着沈怜抱打不平。
可瞧沈怜这幅样子。倒将他逼得没话说了……
二夫人嗔怪地看了一眼二老爷。嫁夫随夫,帮着夫君说话才是常理,也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她冲沈招招手,让沈怜与沈幼兰一左一右挨着她坐着。温和地教导道:“你二人既已离了沈家。以后便不在是闺阁女儿了,凡是要以夫家为重……”
二夫人一片慈母之心,沈怜却听得十分不耐。
她今天回来。可不是来听这些废话的。
一来,她要将夜明珠的事情落定——当着沈幼芙的面前拿出来。沈幼芙又不敢承认这是贺家送她的……所以以后这东西,可就彻底归了自己,归了瑾家了。
二来,她还要见见容姨娘!反正容姨娘也不怎么得父亲宠爱,一天闲着没事情做,倒不如帮她查查,是谁把那百子千孙被放进嫁妆中,害得她新婚第二日便跪了一整天,差点误了晚上的圆房!
“五姐怎么不带首饰?敬茶的时候,夫家不是该回礼的吗?”沈怜早就听得不耐烦了,硬生生将二夫人的话打断,与沈幼兰攀谈起来。
沈幼兰对她一点好感也无,却听二夫人道:“是我糊涂了,你们俩如今才是更有话聊了呢!”
二夫人说完,便一脸天真,也等着沈幼兰做答……
沈幼兰一向直来直往——曹家虽然艰辛,但曹文山待她好,所以她更不觉得有什么可避讳难为情的了:“家中母亲妹妹都不爱做打扮,且上下事情繁杂,带着多有不便……”
沈幼兰笑着对二夫人解释,她笑得真心,二夫人也能察觉得到。
虽然还是遗憾女儿度日不易,不过见她开开心心的,也就心满意足了。
可沈怜却没打算就此罢休。
“上下事多繁杂?”沈怜皱着眉头,“事情再多,不是还有丫鬟婆子们呢?再不济夫君跟前的小厮们也是能使唤的,难不成,还要姐姐亲力亲为?”
她还真说对了。
曹家的事情,从头到尾就是曹文山和他的一个书童在做。哪有什么婢女婆子,更别提什么小厮了。
曹文山就坐在当场,却没见过如此无礼又爱搬弄是非的人——这到真跟那瑾公子挺相衬的。
众人脸上都不好看,沈怜却转着自己手腕上的镯子,一脸无知的样子。
眼看气氛要冷,沈幼芙靠在手枕上,眨着亮晶晶的眼睛:“什么事情都要五姐亲力亲为?那曹哥哥每日读书习字,可都是五姐红袖添香吗?”
曹文山和沈幼兰正有些恼怒沈怜的无礼,听见这话,却谁都气不起来了。
沈幼芙见自己八成是说中了,于是露出饶有兴味的表情,人小鬼大的眼神在五姐和曹文山两人中间转了个来回,立刻就将二人看得都脸红了起来。
她俩的表情,可是让沈幼芙满意极了,
她摇头晃脑地看着沈怜:“可惜六姐夫身边可以使唤的人太多,六姐姐是怕没这个福气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