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天论地的儒士看不起。哎!其实说到底,他们又能比我高洁到哪里去?好比郎署的一个同僚,平素我与他倒很交好,互相请酒吃肉,两府夫人也常常来往,可真到遇到危难之时,他竟巴不得与我脱清干系,真是富贵多损友,危难见人心呀!儒士,唉”
说话的空隙里,两人已经先后落座。
王平扫了一眼东西而设的席位,心中十分感念班况对自己的看重。他早听出班况的难言之隐,一时也有些气愤,“哼!虽然我也算是半个儒士,可有时,我也看不惯一些儒士的作为。他们呐,自以为读了几年破书简,假以时日能一鸣惊人,成为当世巨儒,就不知恬耻地在人前卖弄学问、显摆见识。其实呀,真正有才学的人,又怎会不知收敛自己的锋芒?他们终究只是一些志大才疏的跳梁小丑而已!”
听了他这番入木三分的剖析,班恬连连点头称是。
四遭静谧,飕飗的风从耳畔刮过。
王平动了动黑白分明的眼珠,问道:“弟今日无意听说,昨夜嫂夫人生了个小侄女?依照此地风俗,愚弟本该贺喜,奈何愚弟长年逋留他乡,四处漂泊,这身上,既没携带什么贵重物件,更搜不出任何像样的东西送给侄女。唉,愚弟混到如此田地,当真是羞惭呀!”
听人提起宝贝女儿,班况脸上的那点不悦一扫而尽,剩下的是藏也藏不住的欣喜。他望着唉唉叹息的兄弟,开诚相见道:“咱们多少年的交情,何必在乎这些世俗之礼?不过,为兄倒真有一件事愁在心里,很希望能说出来,让贤弟帮着出出主意!”
王平马上半立起身子。接着,他不慌不忙的将两袖合起于胸前,双手贴片似的搂起来,又恭声道:“承蒙兄长看重,不光嘘寒问暖,更治席款待;既然兄长遇到了犯愁的事情,倒不妨说出来与愚弟听一听。愚弟不才,兴许能略尽绵薄之力,竟也说不准!”
原来班况自感武家出身,虽略读过几年诗书,不算是个诗书盲,可到底不比那些整日捧着书卷朗读的书生文思敏捷、胸有丘壑。
眼下爱女降生,撑不过多时便得给孩子起芳名、入族谱,可他搜光了肠子、刮过了肚子、绞尽了脑汁,也实在想不出什么芳名,今见王平自告帮助,心里甭提多欢喜。
于是,他不再绕弯子,索性坦诚道:“为兄是个匹夫,虽有莽夫之勇,可究竟在给孩子起名的事情上,心有余而力不足。平弟不比我,是个饱读诗书、卓有见识的人。所以,为兄想求一求贤弟,能否给爱女想个名字出来?”
王平不急不忙地睄了班况一眼后,思想上起了波动。他心道自己命途乖张、时运不济,至今依旧四处漂泊、孤苦无依,只怕日后还有不少地方需要求助于班况,眼下倒不失为一个讨好卖情的契机。默默考虑了片刻,他含着一抹笑意道:“兄长恳求,照理,愚弟本不该多加推脱,可愚弟才学有限,怕是很难想出一个令兄长与嫂夫人都满意的名字!所以”
“无妨!只要贤弟肯给家女起名字,为兄与夫人无不满意!”班况见王平有些不愿,赶紧试图让他放心。
“如此,愚弟可要好好想一想啦!”王平一边低下眼睑故作思考,一边揪了揪原本不怎么长的胡渣。
顷刻,他似乎脑子突然灵光起来,满面奕奕的对着班况,道:“自古,男儿报效疆场,女儿长困绣房。依愚弟看,女孩子还是该起个安静秀致的名字!正好,愚弟心里有几个字,兄长不妨听上一听!”
见班况侧耳倾听,王平淡然一笑,道:“瑶、琇、琬、嬅、媖、娥、恬、慎、愉、佩、俪、倩、芙、芷、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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