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纨纨出了一阵神,又回过来了,笑道:“我明白了。”
她倒是好奇起来:“这样的事儿,三夫人肯跟你说?你倒也有法子呀。”
朱砂很不好意思的样子,扭捏了半日才道:“我自然不能够的,三夫人其实不大使我,我常在外头院子里,或者是打发东西这些。只我好歹也是一等的,住在后头倒厦里,与喜鹊姐姐一间屋,大姑娘知道,喜鹊姐姐是三夫人娘家陪房陆大爷的姑娘,陆大爷一家子管着三夫人陪嫁的那个绸缎铺呢,最是得用的。”
汪家小有富贵,三夫人的陪嫁,除了三十六抬东西,另外还有一个南城东街上的绸缎铺子,只有两扇门的一个铺子,一年倒也有几百银子的利,在这府里的媳妇里算是头一份儿,只还不知足,依然拿着公中的银子,在外头放利。
陆家一家子既然能替她掌管那个铺子,自然是心腹了,喜鹊得用倒也不稀奇,只是谢纨纨稀奇的是另外一样:“你倒是有点本事,喜鹊竟然跟你说?”
朱砂越发不好意思起来:“并不是,大姑娘不知道,她们其实也是防着我的,到底我原是大姑娘的丫鬟。只是喜鹊姐姐有一点儿别人不知道,她睡着了,会说一两句话,原本这没什么,可有一回我无意中发现,在那个时候,若是问她什么,她都会答的。”
居然还有这样的事?谢纨纨略一想象,就笑了出来:“倒是有趣儿。”
朱砂这样表现了,谢纨纨也心里明白,对她说:“如今我要出去了,这府里的事,还得多托给你,横竖你在这院子里也有好些年,上下都明白,我也放心你,你事事替我想着,我今后自也不会亏待你。”
朱砂大喜,忙笑道:“大姑娘这话我可当不起,我也并没有做什么呀。”
谢纨纨倒是越想越觉得好笑起来。
她肯应朱砂,当然是有考虑的。谢纨纨都不用问叶少钧也知道那些人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有些事本来也是一旦开了头,就再也回不了头了。
昨儿那事,虽说侯爷一发话,谢建扬就认了不是,可这只是哄侯爷,汪家自己心里是有数的,谢家长房既然知道了这些事,要记恨是不需要证据的。
若是叫谢纨纨平平安安嫁过去,且不说叶少钧还有封世子成王的可能,就是没成,凭着他郡王府长子的身份,凭着他的舅家,他的皇子表弟,就算动不了徐王妃,难道还动不了你汪家一个从六品的太医不成?
而且就是这会子,谢纨纨也搭上了庄太妃,封了乡君。
若不是因着叶少钧,庄太妃哪一个眼角能瞧见她呢?凭什么要给她这样的好处?
三房里有个人常看着,打听着,总有好处。
朱砂又是个聪明人,这一连两回,越发热切,当然不是什么心念旧主,是自有考虑的。
所以谢纨纨敢用她,只要自己一直有足够的身份地位,既能够让她有所念想,又能够有收拾她的本事,恩威并施之下,这种聪明人就会很好用。
她想要挣前程,当然要拿出足够挣前程的东西来,这比起得过且过的人,能看到的更多,做到的也更好。
就像今日这两句话,谢纨纨就很满意。
想来这阵子汪府颇为热闹吧。那两个老姐妹聚了头,也不知多情投意合。
其实,谢纨纨是永远也想不出那样的场面的,张太夫人跋扈惯了,又是长姐身份,目不斜视就进了汪老太太起居的上房,就张口吩咐:“这里不用你们伺候了,都下去吧。”
汪老太□□稳的坐着,只没吭声。
等人都走完了,就留了张太夫人、汪老太太并汪夫人在那里,张太夫人便怒道:“你看你干出来的好事!如今我家的老大已经知道了。”
汪夫人没敢说话,眼泪汪汪的样子。
汪老太太一看就是得了信报的,笑道:“知道了又如何,他手里什么东西都没有,姐姐只管给他一顿拐棍,还怕弹压不下去?”
张太夫人确实没把谢建扬这个知道当什么大事,她的儿子,她还能怕不成?要紧的其实是谢纨纨现在的身份,这跟以前可不一样了。
汪老太太也早看出来了,冷笑道:“要我说,姐姐怕的不是我那外甥,是怕我那好外甥孙女了吧?说句不怕姐姐生气的话,亏的姐姐掌家这么些年,还夸口儿孙恭顺,怎么就没瞧出来竟还有个这样出息的孙女呢?”
张太夫人脸沉的锅底一般,抿着嘴一言不发,她这副寡淡刻薄的模样,她的儿媳妇们自然是怕的,汪夫人就没敢说一个字,可汪老太太不怕,笑道:“昨儿我听说了还不信呢,姐姐再怎么,也是一个老祖宗,教训她怎么了,能有多委屈?不说她,就是比她强着十倍子的,在家里老祖宗跟前,也没有敢犟嘴的,她倒委屈起来,还去挑拨宫里娘娘。”
一想到昨儿在宫中的羞辱,张太夫人脸上越发火辣辣的挂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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