羹,周围完全是黑黑糊糊的一圈。她满脸是泪的望着他,哭诉道:“陆司淳,你骗我!”
“我哪里骗你了,枝枝?”他问,声音中带着隐隐的震怒。
“陆司淳,为什么当初那样美好,最后却会觉得彼此面目可憎呢?陆司淳,我讨厌你,极度讨厌你,讨厌你的自以为是,讨厌你的道貌岸然,讨厌你堂而皇之的理由与借口!讨厌你每天都活在你的正义里,说着违心的话,坐着违心的事!”
望着失声痛哭的余生,他沉默了,玉面薄唇,神色漠然。
余生见到他这般无动于衷的模样,慢慢停下来不哭了,她擦擦眼泪,犹自哽咽着。不知想到了什么,又开始抽抽搭搭哭了起来,胸口一起一伏,似是难过得不行,几乎快哭得气噎过去。他满脸忧伤
地看着她,想走过去抱住她,却被她一手拂开,她说:“陆司淳,我明白了,这世间本没有一个女子,能恒久地让你温默清喜,所以我选择放弃你。”
话毕,她踉踉跄跄后退几步,手却不小心撑着身后的碎玻璃渣子上面,鲜血淋漓。
她嘶痛一声。
他走过去拉起她的手,她挣扎,他扼住她纤细的皓腕,用力之大,几乎要将她腕子给折断了。手上的剧痛让她放弃了挣扎,他从柜子里找来邦迪给她贴上之后,便深深望住她,目光里带着笑,语气轻佻,“放弃什么?枝枝,你要放弃什么?”
“放弃你啊……我不要再爱你了。”她愣愣地看着他,满眼惶然,有晶莹剔透的泪珠从眼眶里一颗颗落下来,不知湿了谁的心。
“你敢!”他气急败坏,红着眼吼了她一句。
她显然是吓到了。
低下头去,她很委屈地哭了起来,却又拼命忍住不哭出声音来。用手紧紧捂住唇,抽抽搭搭的哭。
是极克制的呜咽。
她一边委屈地哭着,一边说:“陆司淳,我要的从来就不多。我不过是想好好的和你在一起,想要与你终老。岁岁月月,朝朝暮暮长相见,醒来能看到你的脸,睡觉时能够依偎在你的臂弯。还要经历夫妻之间的琐碎事:柴米油盐,烹煮打扫,午后读同一本书,听同一首歌,晚上在杏花树下静坐,喝茶,聊天,下棋,看月亮数星星,直到夜色渐深,才枕着杏花睡去。梦里花落知多少,醒来时,我尚年少,而你未老。”
他揽她入怀,能感觉到怀抱里那一副温软单薄的身子在微微发抖,便收紧了几分自己的手,说:“不要担心,枝枝,我们会好好的,会好好的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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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一阵梦魇中醒来。
冷汗淋漓。
撑起身子,坐在柔软宽大的床上,四周一片漆黑。他在那黑暗中走了神,还在想着梦里的情和景。便有风吹过来,那睡衣汗湿了贴在身上,冰凉意一点点渗透入肌肤,让他一阵颤栗。他便下了床来,披上外套,拿起遥控将整栋别墅的灯光全部打开。
他在那一池孤零零的晕黄灯光里,慢慢下了楼去。在酒橱里找了红酒来喝,觉得自己稍微清醒了几分,才走进书房。
不过是凌晨四点,他便再也睡不着了。打开电脑,他一遍遍浏览着自己的工作邮件,眼睛又干又涩。
常年来沸城的秋天是艰难的时节,风大,夜寒凄瑟。只听得旁边窗户砰然一声被吹开,细密的风一瞬灌入,哗啦啦的,吹得米色的薄绸窗帘像鼓起来的一叶帆船,在眼前肆意翻飞。
他站起身来,还来不及去关窗,便有一个精致小巧的球形摆件被刮倒在地,骨碌碌滚到了书柜旁边。
关上窗,他走过去捡起那个小摆件,却在书柜的底层发现了一叠叠画纸。他将那些尘封已久的画纸拿出来,用手拂开上面的一层尘埃,翻开。
头顶上光线朦朦胧胧落下来,悄无声息地罩在上面,将画纸上的一切都衬出了一道薄薄的光晕,如在梦中。
线条,轮廓,色彩,都一一清晰地呈现在他眼前。
略显成熟的画法与技巧,是余生留学期间寄回来的作品。画稿下方还用钢笔认真地写了一排字,字迹清丽娟秀,边沿浸透着墨水的弯曲细线。
相见难相欢,不见却思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