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淳抬手拭去她眼角一颗晶莹的泪珠,喉头抽动,“别哭,枝枝,我不是还在你身边吗?”
话落至心中,击中最深之处,余生忍不住又哭了。
陆司淳将她揽入怀中。
余生将脸紧紧贴在他胸膛,抽抽搭搭地呜咽着。泪水打湿了他白色丝质衬衣,温而热,浸透进去,就像点燃了一抹火苗般,滚滚燃烧起来,灼烧得他心脏的地方生疼生疼的。
兀自哭了许久,余生到底是安稳下来了,她擦擦眼泪,笑着对陆司淳说:“姐夫,我不会变成坏女人的,我会永远好好的。还有,这是我第二次来酒吧放纵自己,也是最后一次,你就姑息姑息我吧,姐夫。”
望着余生满脸是泪的模样
,陆司淳沉默了。
他慢慢松开她的手,眼中惊痛,“随你吧。这是最后一次了,枝枝。”
“好,谢谢姐夫。”
她如获赦刑一般开心,又让调酒师拿来几瓶浓度较高的酒水,一杯一杯喝下去,像喝水一般。陆司淳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喝酒,一直沉默无言。余生喝到最后,完全糊涂了,她也不哭了,睁大一双红肿如桃羹的眼,整个人醉成一滩烂泥,还是一直不停地喝,机械似的,只是在重复在那一个动作。
直到最后她睡过去了,陆司淳才幽幽叹息一声,恍若经历了一场生离死别一般,他看着她,“真傻,为什么要这样伤害自己呢,枝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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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夜,余生做了一个梦。
她梦见自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身体轻飘飘的,像是睡在云朵上,棉花里。有人温柔地抱住她,将她纤柔单薄的身子紧紧锁在怀里,视她为珍宝,却又小心翼翼的,害怕使重了力道,让她一不小心碎了去。后来,那人吻了她,轻轻浅浅的一个吻,从她额头一直滑倒唇上,软软糯糯的,让人留恋。
她还梦见自己独身一人,拖着行李箱去到了圣彼得堡。
下了飞机,取行李,出机场,目之所见,皆是高眉深目、金发碧眼的外国人。她穿着一袭长长的黑稠裙,站在匆匆行过的人群之中,冷眼驻足。
像是在等着谁。
四周人来人往,西装革履脸色苍白的青年路过时,讶异地瞥了一眼她这个充满东方风情的异国美人;也有拿起风车蹦蹦跳跳跑过的卷发小男孩;更有风姿摇曳的白人美女牵起一只毛茸茸的狮子狗,踩着高跟鞋惬意路过。
天上渐渐下起雨来,淅淅沥沥,润泽了几百年的古老街道,机场外面巨大的铜像仿若刚出炉的铸剑一样,高高横架在视线里,水汽氤氲。
“枝枝……”
耳边蓦然传来一阵低低呓语,像是命运中的召唤似的,余生回眸去,看见陆司淳为她撑起一柄透明的白色雨伞,一脸紧张。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嘴唇动了动,却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
“我们走吧。”陆司淳一手提了她的行李,一手拿伞为她遮雨,刚提起步子欲走,余生却猛然拉住他的手。
他回眸来。
看见余生向他摇了摇头,一张苍白小脸掩在烟雨之中,眉目清淡,朦朦胧胧的。他还在怔忡间,她便伸出细长冰冷的手指来,接过他手中的雨伞,另一只手则自然地挽上了他的臂膀。她紧紧依偎着他,将伞打在两人的头顶上,遮了细密淅沥的雨。
她说:“姐夫,我来为你遮雨吧。”
“枝枝……”
他柔声唤她的闺名,声音低沉而略带磁性,字正腔圆,像是在念电影里面的台词一般,听起来深情款款。他说:“枝枝,谢谢。”
她在他旁边安安静静的,单薄纤柔的妙曼身姿落在幽幽渺渺的光线中,清冷不似人间。她望着他摇摇头,眼波一动,唇角终究露出盈盈笑意,“有什么好谢谢的呢。我所有的一切都是你安排的,从我15岁开始,你就一直照顾我和妈妈。甚至送我来圣彼得堡学画画。我做的这些,不过是力所能及的小事,不足一提的,姐夫。”
两人相互依偎着,拖着大大小小的行李,慢慢走向风雨飘摇的陌生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