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步走上玉阶,他方才体会到仕途之艰难,每一步都要付出代价,世间根本没有一步登天的美事。有了这份感悟,他不由联想到自己的晋升之路,不禁后怕不已,怅然若失。迁都长安快两年了,直到今天他才知道宫前玉阶有多少台阶,未免太过于后知后觉,醒悟的太晚了。
如果让吕布知晓,一年前李利第一次进宫面圣时就已经清清楚楚地知道玉阶的数量和层次分布。恐怕吕布就能从中察觉到他和李利之间的差距。与他相比,李利才是真正一步一个脚印奋斗起来的实力派将军,脚步稳健,根基扎实。虽然李利眼下的职位远不及他。但李利却比他理智,对待官爵和功名利禄都有清晰的认识,理性而不贪婪。
所以,在满朝文武百官面前,哪怕是董卓当面,李利都很强硬,也很强势,底气十足。在这一点上,吕布曾经也很诧异,甚至对李利还有一丝钦佩。因为李利与董卓的朝堂对峙。让他惊骇不已。记忆深刻。而他吕布自认做不到李利这般强硬,没错,他不是不想做。而是做不到,不敢做。
因为吕布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全是董卓所赐,但李利不是。李利能拜将封侯全是倚仗自身实力得来的,董卓为了安抚他,并依靠他稳定凉州局势,不得不给他加官进爵,甚至不惜将女儿下嫁给他,以安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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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露白,晨曦破晓,新的一天如期而至。
“奉先?你怎么会在这里?”
吕布低着头神情呆滞地坐在玉阶上。足足做了一整夜,此时他突然听到司徒王允的声音。
陡然间,吕布满脸阴沉地看着王允,沉声道:“我在这里陪着貂蝉,因为这里离她最近。”
此时距离早朝还有一个时辰,尽管满朝大臣都知道董卓今天不会上朝,但他们还是会按时来到玉阶前等候皇帝召见。若是皇帝不召见他们,在玉阶前等候半个时辰后,他们再各自离去。这是规矩,也是惯例。只不过董卓麾下的西凉军将领大多无视律法,不会提前赶来等候皇帝召见,只要董卓不上朝,玉阶前就没有他们的身影。
但是,王允今天似乎来得太早了,其他大臣至少要等到半个时辰后才会赶来宫门外等候召见。
“哦,原来如此。”王允听到吕布的话后,神情惊讶地随口应了一句。
随即他欲言又止地说道:“奉先啊,不必再等了,貂蝉根本不在皇宫里。昨天傍晚,貂蝉便”
“呃,貂蝉怎么了?你说她不在宫里,那她身在何处?”吕布噌地一声站起来,两步便到了王允身前,单手捏住王允的肩膀,神情大骇地厉声问道。
“这个”王允支支吾吾地无言以对。随即他扭头看看四周,低声说道:“既然奉先执意询问,那老夫只好据实相告了。昨天傍晚,貂蝉就被宫里的宦官和宫女们掌灯送到郿邬去了,所以她如今不在宫里。老夫言尽于此,奉先想必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原委。”
“郿邬?貂蝉被送到郿邬去了?”吕布闻言大惊,沉吟一声后,失神地说道:“董卓昨天也去郿邬,难道他就是去做那禽兽之事?啊———”
眼见吕布怒声嘶吼,王允颇为同情地说道:“是啊,老夫也没想到相国竟然如此胆大妄为,名为迎小女貂蝉入宫,实则行禽兽之事!唉,老夫昨夜彻夜难眠,有心将此事告之将军,却又担心奉先一怒之下陡生祸端。所以老夫今天一大早就赶来面圣,希望陛下能为老臣做主,还我女儿啊!”
王允说着说着眼泪夺眶而出,老泪横流,悲愤欲绝。
“怎么办,现在该怎么办?王司徒,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做,如何才能救出貂蝉,摆脱董卓老贼的魔爪呀?”吕布紧紧抓住王允的肩膀,急声问道。
王允拂袖抹了一把眼泪,摇头说道:“事发突然,老夫六神无主,哪里有什么办法。再说将军是相国的义子,他是你的义父,老夫如今是个外人,有些话不便多言哪!”
“董卓老贼夺我爱妻,他也配做义父?从今天起,我与老贼势不两立,救不出貂蝉,我吕布誓不罢休!”吕布咬牙切齿地厉声喝道。
“将军小声些,切莫被董卓爪牙听到,否则将军只怕性命不保啊!”王允小心翼翼地扫视四周,急忙劝解道。
吕布看到王允神情急切的样子,心中颇为感动,陡然跪地说道:“只要司徒能帮我夺回貂蝉,我愿拜司徒为义父,自此之后,为义父之命是从!”
“奉先此话当真?”王允眉宇间浮现出浓浓的喜色,佯作惊诧地问道。
吕布神情坚决地说道:“吕布甘愿发毒誓,只要司徒能帮我夺回貂蝉,鞍前马后任凭义父驱使,若违此誓,天打雷劈!”
“好、好啊!奉先快快请起,此处人多眼杂,而且此事不宜操之过急。奉先暂且到老夫府上详细商议,谋而后动,争取一举成功!”王允伸手拉起吕布,低声说道。随即他拉着吕布快步离开宫门,坐上马车打道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