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吾城,郡守府。
没有城中氏族参加的喜宴仍在进行,身穿喜袍的阎艳高坐主位,与一众金城将领开怀畅饮,谈笑风生。
直到日落西山,夜幕徐徐降临,郡府大堂的筵席方才散去。
人逢喜事精神爽。
满脸红光的阎行,已然喝得半醉,迈着斜八字步摇摇摆摆地走向洞房。
走到房门口时,他突然停下脚步,拽正衣襟,摸摸脸颊和下颌的一撮青须,感觉一切稳妥之后,轻轻推开房门,稳步走进洞房。
房中静悄悄的。
两侧墙边悬挂着两盏暗红色的油灯,卧榻两旁还有两盏火光微暗的长明灯。侍女早已离去,而原本应该坐在床榻边盖着红盖头的韩玲也不知何时早早脱衣睡下,卧榻另一侧放在叠放整齐的喜服。
看到韩玲已经脱衣先睡了,阎行心头顿时涌上一股热血喷张的冲动,浑身燥热难耐。
当即,他转身关好房门,吹熄两盏红灯,快步走到卧榻前,迅速脱掉喜袍,拨开珠帘,掀起红被一角,动作轻柔地躺下。
“玲儿!”一声极其温柔地呼唤,使得睡在里面的佳人浑身轻颤,不禁收紧被边,显得极为紧张且矜持。
洞房花烛夜,良辰美景天。
含苞待放时,少女头一遭。
理应如此。
侧躺在卧榻上,借着床头微弱的灯光,阎行看着薄被下韩玲凹凸有致的柔美曲线。一种江山美人尽在掌中的自豪感油然而生,心中前所未有的满足。
八年来。他身负血海深仇,处心积虑接近韩遂,卑躬屈膝地认贼作父,几乎每一天都戴着面具小心翼翼地活着,谨小慎微,完全压制自身的个性和喜好,彻头彻尾的伪装自己。五年内,他多方设计巧妙布局。在无声无息之中除掉韩遂的三名贴身侍卫。两年前,他费尽心机离间韩遂和亲信部将成公英的关系,使得韩遂对成公英起疑,渐渐疏远金城第一悍将兼幕僚军师的成公英。
在此期间,阎行内心的孤独与寂寥无人倾诉,整天都活在阴暗的伪装之下。在金城境内,他没有朋友。也没有亲人,即便拉拢了一批心腹将领,却也无法对他们吐露心声。因为他不相信任何人,总是带着怀疑的眼光看人,戒备心极强,完全把自己伪装得像个刺猬一样。让人无懈可击,冷酷无情。
然而,长期置身于敌巢当中,阎行心里也有最柔软的地方,也有心仪倾慕的对象。这个人就是韩遂的独生女儿韩玲。
韩玲生性善良。性格温柔,长相甜美。笑容极为迷人。她打小就是个美人胚子,很受韩遂疼爱,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女红针线巧夺天工,端是男人最理想的娇妻美眷。昔日韩遂手下的年轻将领无不倾慕韩玲的美貌淑德,有事没事总喜欢前来郡府拜见韩遂,其目的无非是想趁机偷看韩玲两眼;这些将领之中,就有阎行和成公英的身影。
成公英于中平末年投奔韩遂,比阎行晚了好几年,按理说不会对阎行构成威胁,但实际情况却不是这样。因为阎行年幼,几年前他还是个半大孩子,在韩遂眼中的份量很轻,但成公英则不然。成公英文武兼备,武艺高强,智谋过人,投到韩遂麾下之后,很快就受到韩遂赏识,依为臂膀,地位和权势犹在凉州八部将之上。最为关键的是,成公英年龄并不大,完全有可能成为韩遂的女婿,迎娶“金城之花”韩玲,抱得美人归。
故此,阎行和成公英二人是争夺韩玲芳心的最有竞争力的情敌,也是争取韩遂信任的对手。所幸阎行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尽管不受韩遂器重,但他头上还顶着“义子”的名分,时常与韩玲接触,想方设法讨韩玲欢心。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频繁的近距离接触,使得韩玲渐渐把阎行当成兄长看待,对他的刻意讨好一点也不排斥,两人之间的关系迅速升温,以至于如胶似漆,无话不谈。不管阎行真实心境如何,但表面上他和韩玲的关系确是极好。正是由于韩玲对他的依恋,才使得韩遂对他慢慢重视起来,既而提拔重用,视为心腹。
而阎行得到韩遂重用之后,第一件事便是离间韩遂和成公英之间的主仆关系,使得韩遂渐渐疏远成公英。随后,成公英被韩遂派去招募训练新兵,远离郡守府权力中心,渐渐被韩遂淡忘,沦为边缘化的将领。
前事不堪回首,今朝志得意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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