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看到呼厨泉怒不可遏的神情,於夫罗神情漠然地轻轻摇头,低声道:“汉人有句谚语:‘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夫妻尚且如此,何况是那些为了谋求利益而来的盟友?所以兄弟不必动怒,步度根等人不值得我等兄弟生气。不过他们擅自逃走,对于我们来说未尝不是件好事。”
呼厨泉闻言神情剧震,眼底掠过一丝精光,佯作疑惑地急声问道:“兄长此话何意?愚弟怎么越听越糊涂,还请兄长明示。”
於夫罗虽是一副病入膏肓的样子,脸色煞白无血色,精神萎靡,但此刻却眼神深邃,显得莫测高深。呼厨泉急切的神色让他很是受用,似乎很享受被弟弟求教的场景,弟弟越是迫切想知道,他就愈发平静,不急不躁,好像只有这样才能彰显出他於夫罗的睿智与英明。
“泉弟可知我为什么要联合草原各部出兵劫掠北地郡?”於夫罗大喘气地低声问道。
“这、、、愚弟不知,请兄长明示。”呼厨泉最讨厌於夫罗这副故作莫测高深的嘴脸,每次都是这样,见之令他作呕。
奈何这件事情只有於夫罗知道,其他人根本无从得知,而这恰恰是呼厨泉现在最迫切想知道的隐秘。否则他根本不用跟於夫罗废话,早就动手了。
而此事的重要性是不言而喻的。眼下匈奴王庭被汉军围困,能不能脱困,往后又该何去何从,全都在於夫罗脑子里藏着。因此呼厨泉不得不循循善诱地从於夫罗嘴里套出对自己有用的隐秘,等到於夫罗道出一切之后,那就是他送兄长上路的时候了。
但此刻呼厨泉还得做出一副毕恭毕敬求教的样子,因为於夫罗接下来的话对他很重要。若是保不住匈奴王庭和部落族人,他何必费尽心机地谋夺单于之位,更用不着背负弑兄篡位的罪行;等到王城被汉军攻破后,一了百了,什么单于之位、部落大权,最终都将化作泡影。
然而呼厨泉却知道於夫罗似乎是有恃无恐,心里早就想好了退路,藏着很多不为人知的隐秘。而这些正是呼厨泉迫切需要知道的,只要於夫罗和盘托出原委,再说出脱困之法,那么单于之位才有价值,才值得呼厨泉弑兄篡位。
“泉弟莫急,且听为兄细细道来。”这是於夫罗的口头禅,呼厨泉从小到大至少听过上万遍,耳朵都能磨出茧子。实际上他对於夫罗这种口吻深恶痛绝到极点,早已不堪重负,可惜现在他却不得不按捺心神,摆出一副侧耳倾听的样子,再受一次折磨。不过这是最后一次,往后他再也不用忍受这种非人的折磨了。
於夫罗似乎是享受够了,终于不再折磨呼厨泉,不再含糊其辞。只见他深吸一口气后,坦言道:“为兄这些年在上党郡没有什么大作为,但凡有利可图的事情,不论好坏我都一律接下,杀人绑票、敲诈勒索的事情不知做过多少。久而久之便与中原诸侯有所往来,去年为兄受袁术之邀,联合黑山贼眭固与兖州刺史金尚一起,偷袭兖州曹操,虽然最终战败,但为兄却得到了自己想要的钱粮。此番联合草原各部进犯凉州北地郡同样是受人所托,再加上为兄这些年一直想着返回王城,于是双方一拍即合,如此才有最近两个月来发生的一切战事。”
说到这里,於夫罗神情有些激动,张开嘴巴急促地深吸两口气,而后继续说道:“西凉李利确实不是好惹之人,太强大了,强大到令人恐惧的地步!出兵之前,我根本没想过十万石粮草就能说服草原各部倾巢出动,随后当十几万大军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令我喜出望外。此后我没有按照雇主的意愿行事,将袭扰西凉改为大举进攻北地郡,企图借助汉人资助的粮草辎重建功立业,攻占凉州,再现我大匈奴昔日的风光。然而让我万万没想到的是,李利麾下的西凉军不仅战斗力强横,而且能人辈出,阴谋诡计迭出不穷,致使我军一败涂地,先后折损将近十六万草原勇士,几乎葬送了草原各部落所有的控弦之士。
时至今日,我於夫罗认输,输得心服口服,输得彻底,将整个河套草原都输给西凉军了。不过我们匈奴王庭还有一线生机,这是我早在出兵之前就精心准备好的一条退路。”
刚说到关键的地方,於夫罗一贯的老毛病又犯了,说话大喘气,这让呼厨泉暗自愤恨不已,恨不得一把掐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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