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京城,杨柳飞絮,晴日暖风。
一行骑马之人来到了京城的门口,最前面那个人黄黑的皮肤,三绺髭须,瘦得没了人形。
他骑在马上,揉着眼睛,见那熟悉的城门,有点不敢置信:“是京城!是京城!我回来了,我终于回来了。”
他突然从马上跃下,哈哈大笑地朝城门口跑去:“我回到京城了,回来了。”
人瘦了,衣裳就显得宽大,他举着胳膊笑着跑着。
身后的随行之人都皱了眉头:“顾钦差该不会是疯了吧?”
另外一个方脸随行道:“这些文官,尸禄素餐。肩不能担担,手不能提篮。这个顾钦差又是文官,又是望族出身,靠着祖上的荫蔽,在京城走鸡斗狗,眠花卧柳。这一趟陕西之行,才让他认识到什么是行军,什么是吃苦。”
“那有什么用,听说他是王九郎的岳父呢,这一次回来,恐怕就高升了。”
方脸汉子嗤笑:“你看他那个样子,会是王九郎的岳父吗?那也是个满嘴跑车的货,你不会真信了他的话了吧?”
是啊,王九郎的岳父又怎么会去做慰军钦差这样出力不讨好的差事?
“你们看什么?”前面传来顾钦差暴怒的声音:“还不快扶本钦差起来,等本钦差回了京城,定然将你们好好查办!”
众人抬头去看,原来是顾钦差跑得太快,摔跤了。
有两个随行撇了撇嘴,像哄疯子一样去抬了他起来。
顾占茗再次上马,忍着大腿的疼痛,进了京城。
他回来了,他的资历攒够了,他以后就可以平步青云了,高官厚禄,金章紫绶,就在眼前,就在眼前。
顾占茗满心的激动,从马上跳下来就朝庆阳侯大门里闯。
“去去去!”门房的小厮狠狠推了他一把,嫌弃地甩了甩手:“哪里来的破落户,也朝门里闯,看清楚这是哪儿了吗?这是你能去的地方吗?”
顾占茗被推的踉踉跄跄后退了几步,站稳之后便暴跳如雷,一个大耳瓜子就打到了那小厮脸上:“不长眼的狗奴才,看看你推的是谁?”
“哎,你怎么打人!”另外几个小厮立马一拥而上,将四老爷扭住。
“反了、反了、反了!”顾占茗瞋目切齿地怒吼道:“我是四老爷,你们敢殴打主人,你们都不要命了?”
“呸!”一个小厮朝脸给了他一巴掌:“谁不知道我们四老爷做了陕西的慰军钦差,如今走马上任还没回来呢,你竟然敢冒充四老爷?你知不知道,我们四老爷来信了,这几天就要回来了……”
那小厮说着,突然声音软了下去,不敢置信地瞪着顾占茗:“四老爷,你……你真是四老爷!”
一句话说完,门口的小厮一哄而散,转眼间就跑得一个都不剩了。
顾占茗这一路可受了不少气,没想到到了家门口,还被奴才给打了,他这一怒可想而知。
他怒气冲冲地闯进长房,要找崔老夫人要说法。
顾葳蕤虽然是侯爷,可也不过是个闲散侯爷而已,没有任何作为,以后这庆阳侯府还是要他来支撑的,这个时候,奴才竟然打了他,这口窝囊气,他不能不出。
四老爷高声叫着“大伯母”闯进了禧荣院。
禧荣院里热热闹闹的,不仅上上下下的主子都在,就连顾重阳、顾重珠这样已经嫁出去的女儿都回来了,所有的人都欢欢喜喜的。
厅堂正中间,顾重珍梳了妇人头穿了大红绣鹧鸪的金边比甲,与一个儒雅秀气的少年站在一起给崔老夫人敬茶。
四老爷突然闯进屋,屋子里的人都吓了一大跳,所有人都盯着他看。这顾家内宅,怎么会有一个疯疯癫癫的人跑了进来。
“丁嬷嬷!”崔老夫人动了怒:“今天是姑奶奶三朝回门的日子,怎么会有人闯了进来?还不快将人轰出去!”
“老夫人,老夫人。”几个仆妇气喘吁吁地跪了下来:“四老爷跑得太快了,我们想拉都拉不住。”
四老爷!
眼前这个人衣衫褴褛、皮肤黝黑、枯瘦如柴、白发丛生,竟然会是四老爷!
英大夫人大吃一惊,站起来盯着那人看了一会,方道:“哎呀,四弟,你不是做了慰军钦差,怎么弄成了这个样子?”
“大嫂!”
四老爷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他本来是打算高头大马、朱轮华毂地回来的,他设想的是身穿钦差服,前呼后拥地出现在众人面前的。可现在,他穿得肮脏破烂,穷困潦倒地回来了。
满堂济济,穿红带绿,富丽堂皇,他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哪里还有昔日半分的风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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