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以为咸丰帝是个中庸无能的皇帝,并不曾想他也曾有这样的魄力与胆识,他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
“可是,皇上——”良慎还想说什么,无论如何,她坚持认为这样的选择太过冒险。
“别可是了!朕只希望你踏踏实实待在关雎殿,朕在关雎殿加强了防卫,一定保你平安!若你住进了烟波致爽殿,朕反倒要日日担心你!”
“不要!”良慎固执的盯着他的眼睛,“我已经把关雎殿的守卫都带进来了,我知道,这些都是皇上最亲近的心腹,若由他们护驾,我才能放些心!我在关雎殿里日夜忧心,还不如住进这里,日日能见着皇上,便知皇上平安!”
“慎儿,可知你惦记朕,是朕最开心的事情!”奕詝看出慎儿的拳拳之心,不由心中暖暖的。
“皇上一意孤行,我也是没有办法,只求皇上让我留在烟波致爽殿,皇上若不肯,我也是不走的!”良慎说罢,便真的做出死也不肯走的样子,死命的抱住床栏。
“那可不行,你一介女流,并没有防身之术,反倒让朕因惦记着你束手束脚起来!快快回去,不可抗旨不尊!”说着,奕詝拉住良慎的手将她从床栏上扯下来。
“你在用皇上的身份命令我吗?”良慎站住脚,抬头看着他,眼中有了怒气。
“朕多早晚用皇上的身份命令你了?朕是担心你!”奕詝见她仿佛动了气,赶紧出言缓和。
“反正我不管,我就是不走!”良慎打定主意,撒泼耍赖的又坐回床上。
奕詝无奈,默默看了她片刻,心中五味杂陈,他自然知道她是不放心自己才执意如此,可自己又怎么放心她?他叹了口气,故作冷漠的说道。
“贞贵妃既然愿意住烟波致爽殿,那便住着吧!贞贵妃言行无状,对朕无礼,即日起在烟波致爽殿闭门思过,无诏不得外出!”
说罢,奕詝怒气冲冲的走了出去,良慎诧异的看着他的背影,只见他明黄的袍角随风掀起,又渐渐消失在风中……
良慎气结,两眼含着泪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这人,怎么好心当成驴肝肺?
金铃子见皇上气冲冲离去,恐又惹出了什么不痛快的事来,赶忙进来,看见主子红着眼圈忿忿的看着皇上出去的方向,一言不发,便知果然是出了事,刚刚开口要劝。
突然,曹德寿“蹬蹬蹬”跑了回来,一脸大汗气喘吁吁的进来,连行礼问安也来不及,只是匆匆说了一句。
“娘娘聪慧,万岁爷明着是责罚,暗地里是护着您呢,您可别会错了意!奴才赶着回去伺候,先走了,娘娘千万千万要想明白呀!”
说罢,又抹了一把汗匆匆的去了,空留下良慎和金铃子愣怔怔的互相看着。
“格格,到底怎么了?奴才听旨意,皇上又把咱们给圈起来了……”金铃子小声问道。
“嗯。”良慎瓮声瓮气的答应着。
“罢了,刚才曹公公那意思,皇上想必也是为着咱们好,皇上为了格格连命都可以舍,不会轻易责罚咱们的!”
“我也知道,不过气的是他怎么这样?有话不会好好说?甩着脸子给谁看?”良慎气哄哄的嘟囔着。
“我的好格格,他毕竟是皇上!依我看,咱们万岁爷对格格够低声下气的了,您别不知足了……”金铃子上前掺起良慎,“格格,既然皇上不愿意咱们在这里,不如回关雎殿吧!皇上生怕刺客一事牵连到格格安危,万一因此不回寝殿,你教他去哪里安置呢?”
“我不走!”良慎堵着气,“没听见皇上的圣旨?要我待在这里,无诏不得外出,我偏要踏踏实实的住在这里,他不回来拉倒,愿意去哪里随他去!”
“格格……”金铃子拗不过良慎,无法再劝,也只得由着她住在这里。
果然不出所料,自打良慎搬进烟波致爽殿,皇上便真的不过这里来了,只是在勤政殿偏殿收拾出一间暖阁,住了进去。空丢下良慎每日闷在这里,一日比一日更气愤,也一日比一日更担忧。
三日后,良慎正在庭院里看缸里的荷花开的正艳,却见一只黑燕直愣愣的俯冲下来,不偏不倚落在了缸沿上,啾啾叫唤了两声。
良慎觉得新奇,便命人去捉那黑燕,谁知那黑燕嗖的一下,身形敏捷的逃过了小太监的手,径直朝殿内飞去,良慎匆匆起身,循着那燕子走进殿内,却见它徘徊在寝殿的香炉附近。
这里本是皇帝寝殿,虽说皇上不归,可殿内的龙涎香却一直在幽幽的燃着,那燕子为何一直绕着香炉飞?良慎蹑手蹑脚的探了过去,一把伸出去,正好将那黑燕抓在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