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启禀皇上,桂良大人从天津传来消息!”
奕詝猛然站起身,夺过卫兵手中的奏折,匆忙打开一看,寥寥数行,不过三两眼便看出结果。
奕詝忽然仰天长啸起来,“丧权辱国!丧权辱国啊!”
说完,“哇”的喷出一口鲜血,猝然倒地!良慎一步跑过去将奕詝搂在怀里,大声叫着皇上,却怎么样也叫不醒了……
太医诊断皇上伤了心脉,必须要静养,皇上本就根基不稳,再这样劳心,唯恐难以支撑……
良慎心中彷如针扎,皇上,载淳还太小,求你不要将这一切丢给我,求你撑下去,无论如何屈辱都要撑下去!
奕詝足足昏迷了两天两夜,才醒了过来,看见孤灯重影之下,良慎正倚着窗栏怔怔的盯着他,见他终于睁开眼睛,一时许多话凝在喉头,最终什么也说不出来,空留下两行泪……
“朕,身后必将是臭名昭著……”奕詝回想起那奏折上的内容,胸中如烈火焚烧,又一阵甜腥涌了上来,被他强行压了回去。
“臭名昭著又如何?在我心中,皇上是最好的人!”良慎含泪握起奕詝素白的手,放在胸口。
“朕不是一个好皇帝,恐怕也做不得一个好丈夫了,朕怕不能与你白头到老了……”奕詝伸出手抚摸着良慎的脸颊,他不想负她,更不想负天下人,最后却落得一个谁也对不起的下场。
“皇上正值壮年,不过一时生病而已,会好起来的,我一定会让皇上好起来的!”
“会吗?”奕詝用手指肚轻轻抹去她眼下的泪水,无力的问。
“皇上执意将我留在这里,怎可丢下我一个人?”良慎的眼泪却是擦也擦不完的。
奕詝想了想,这样一个烂摊子,连他自己都处置不好,又凭什么丢给她呢?幼帝登基,不是没有先例,可顺治爷有多尔衮,康熙爷有鳌拜,载淳又有谁,奕?吗?这些摄政大臣哪一个又不是狼子野心?慎儿并非孝庄太后,世间又能有几个孝庄太后?何况开疆辟土之日强之国与丧权辱国的示弱只邦,又如何相提并论?
“朕不会丢下你们!”奕詝告知自己,就算再没脸活着也不能去死,死了的容易,活着的却艰难。
“慎儿也不会放弃皇上!”
“这宫里时气不好,荒凉的很,朕懒得住了!”奕詝想想这段日子,小皇子夭折,叶官女子自戕,实在是令人心中憋闷的很。
“好,等皇上能挪动了,咱们去园子里住!”良慎赶忙说道。
“玫贵人如何了?”奕詝问道。
“如行尸走肉一般活着,不见人,也不说话,听奴才说日夜在佛堂念经……”良慎惋惜的说道。
“唉,她是个可怜人,明日传了朕的旨意,册为玫嫔吧!”
“是。皇上别说话了,歇歇吧!”良慎帮奕詝拉了拉被子,说道。
“朕知道你事情多,忙去吧,不必陪着朕了!”奕詝挤出一丝笑容,见良慎点头答应离去,方才闭上眼再次睡去。
良慎忧心忡忡的回了钟粹宫,皇上的身子以后该怎么处理国事呢?难道还要向之前一样依赖懿贵妃吗?可懿贵妃只是女流之辈,总该有个外臣襄助,才是道理,可是去哪找这么一个信得过的外臣呢?
玫贵人被册封为玫嫔,可丝毫没有减轻她丧子的痛苦,她还是照旧不问世事,每日青灯古佛相伴,良慎想,这人的一辈子也许就这样了……
良慎差人将叶官女子的遗体接回宫,恢复了她容嫔的封号,好生下了葬,虽然这样的谅解看起来毫无道理,可她始终坚持相信,容嫔是无辜的,不该接受那样不公的待遇。
若不是容嫔所为,那便是懿贵妃的计谋,良慎在一个午后去了储秀宫,有些话,她要与懿贵妃挑明,即便改变不了任何事情,可该说的若不说,心中总是不甘!
良慎进了储秀宫,看见懿贵妃穿着胭脂色的衣裳,头上更是金光闪闪,美艳不可方物。
“宫中丧事频出,国家危难之际,懿贵妃倒有心思梳妆打扮!”良慎揶揄的说了一句。
“妹妹以为,越是低谷,越该穿些明艳的颜色振奋自己!”懿贵妃笑着说。
良慎并未就此与她辩解,本不是国丧,确实没必要人人垂头丧气的。
“本宫恢复了容嫔的封号,以嫔位礼制下葬,妹妹以为如何?”
良慎眼神犀利的盯着懿贵妃,努力从她的眼眸中看出哪怕一丝丝的闪烁,可懿贵妃的眼睛如深潭寒水,毫无波澜……